咖啡味道太浓,杨慧林还是头一遭经受这种焦枯的味道。曾记得,那时候在县城里的咖啡味是一种微甜感。她不适应这种原汁的味道,与其说是很反感。她向服务生示意,要求加点糖。
走过来的还是刚才那位服务生,他端着一个托盘,一面把李明泽盯着看,像是欣赏一种花似的,并没有立即给杨慧林加上糖。糖很特别,是一张黄纸包着的,在托盘里端正的放着。此外,旁边放着一把精致的小刀。它是有用处的,别的刀像是再锋利也不行,这是一种定制的特别的刀制工具。
“那就给她加点吧!”李明泽说。
服务生说:“是的,先生!”
那张黄纸被缓散打开了,一块黄灿灿的像奶酪似的糖显现了出来。托盘放在桌子上,服务生把糖切了一块下来。他的动作很熟练,整整齐齐的一小块,用一把小镊子夹起来,非常礼貌地放在杨慧林的杯中。
杨慧林品尝了一小口。
“还是不够甜!”杨慧林说。
服务生又把李明泽盯着看,还是在等他说话。
“那就再加点吧!”李明泽又说。
可是第二次的糖还没加上,杨慧林起身要走了。她不辞而别,在大门那儿拐了个弯,朝背后那条巷子里走了。
李明泽望着那位服务生,铁青着一张脸。说实在话,他真想给他一个耳光,并且,想找出他们的经理,今天的咖啡必须免单。不过,这些都不是很快的事,有些耽搁时间。杨慧林已经走了,他得尽快撵上去。但是,刚才打赏出去的那十块钱得要回来。
“刚才那十块钱呢?”他问。
服务生回答:“在这儿呢,先生!”
服务生从口袋里把钱摸了出来,把李明泽盯着看,弄的一头雾水,还真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
“拿来吧,你,”李明泽从服务生手里像是把钱抢过来似的,毫不客气的说,“这钱留在你的手里,真是有些冤枉了,没有一点儿实质性的用处!”
李明泽的表情也是同样的多,也是一个内心很丰富的人,不过,都用在女人身上了。有时候,当女人不在场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往往会让人不解,甚至会让人发笑。
杨慧林第一次感受到了资本在社会上对人的威胁,金钱随时可以颠覆一切。一场跟李明泽毫不相干的事,只是加点糖的小事,而那位受了好处的服务生,还要接二连三的看他的脸色。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还是在她的身上,简直让人受不了。
回到学校,李明泽去了课桌那儿,趁她不在场时,亲手把一张写好的便条放在书包里。
他写道:真是对不起!想不到那位服务生扰了当时的兴致。我原本是让你高兴的,却意外的让你伤心了。我的心情糟糕透了,真想揍那个家伙一顿。你像是也知道,我这个人特温柔,举起的拳头是放不下去的。如果还有机会,我会表达我真诚的歉意!
杨慧林简略的看了一下,她的心情很烦躁,当着李明泽的面把便条撕了。她心事重重,因家里的事,父亲经营的那场生意正在滑向低谷,给她的钱正在一次一次减少。她无心跟任何一个人交往下去,父亲在信中说,家里的生意开始赔本了。从她走后,就没好过。因此,那张便条就成了一个自作多情的笑话。何况,正是因为那个男人的一次邀请,咖啡馆的事,让她在心灵上有了一层阴影。怎么看,都是李明泽的故意的一场作弄。
只要一想起苏童,她就觉得那张便条和那次邀请很好笑。她伤心极了,苏童已经不见了,那个旧爱只要一走出社会,就会被女人抢了去。她沉闷,抑郁,每时每刻都盼望和苏童在一起。在这儿读出来有什么用呢?公文已经下发,大学毕业生不再包分配工作了。到时候,拿个证还得回到县城去。年龄已经过去了,而美丽正在流失,未来会怎样?在感情上,可千万不要遇上一个倒霉鬼。如果那样,这世界真是白来一场了!
她的心有多高,感情就有多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