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区车库,任恒鸣把她从车上拉下来,一直到家里,手是一刻都没有松开,似乎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样。
“不要再提辞职的事情,好吗?收东西吧,赶紧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走,周一回来上班。”任恒鸣一边说,一边脱掉外套走到沙发坐下。
他看起来真的很焦躁,但是他安排起工作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我要辞职。”意晗站在沙发边,小声地重申。
“为什么?”任恒鸣为她的倔强愣了两秒,随即发出疑问,“公司……不是,我哪里亏待到你了?”
“没有。”意晗依旧小声地说,“我想回家。”
无法反驳。
哪怕说工作太讨厌了,哪怕说张晓太膈应她了,任恒鸣都可以有解决办法。为什么偏偏是因为要回家?又是给了他无法解决的问题。
“那你就休假。”
“我不要。”
这样拉扯没什么结局的,任恒鸣话锋一转,试图往别的话题上扯:“回去干什么?回去继续摸鱼吗?回去有工作少工资高的工作吗?”
意晗只觉得喉咙酸麻,但是缓和了一会,她还是尽可能平静地回复他:“这个工资是我应该拿的,正如工作我也应该做对等的。”
“那你去别的公司看看工资能有多高。”任恒鸣也在气头上,他正一心想着怎么让她放弃离职回家这个命题。
意晗还记得林彦筠说过类似的话,说自己能力和工资不匹配,林彦筠明摆了是为了打压自己树立她自己威望,但是任恒鸣这么说,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意晗一时委屈得无言以对,能力这件事本来自夸就没有意义,对老板来说,如果觉得不匹配,那就是不匹配,没有辩驳的余地。
“那扣工资吧,你想怎么扣就怎么扣。”意晗说完,就看见任恒鸣露出无语的笑。
他的本意是现实的,留住她是根本,他也知道她回去就是大材小用,甘于平庸,她的运营经验更适用这里,适用于风投领域。
“工作就是你的烦恼对吗?”任恒鸣问。
“我和你在一起找不到价值感。”意晗如是说。
“那你和谁在一起可以找到价值感?”任恒鸣说到这,自己倒是把自己惹毛了,语气变得不太自然。他又想起她说过的那句话:“当然不要,我是因为钟医生比较熟悉,和他才能配合得好……”
虽然任恒鸣不愿意去回想,但是此刻这句话就在他脑海里叮当响。
“钟镇南可以吗?”任恒鸣看着她,突然发问。
回应他的是沉默。意晗见他又开始扯无关人员,小性子上来了,索性默认了他的话,就噎死他算了。
“沉默是什么意思?”任恒鸣盯着她,半天才开口。
“停止这个话题。”意晗说完率先抿住了嘴,转身就要走回房间。
任恒鸣猛地站起来,大步朝她走来,意晗还没来得及转身,任恒鸣就走快了她一步,顺势扯过她的手腕往房间方向拉。
没有多余的话,任恒鸣拼命地堵住她的嘴。
也没有往日的柔情和耐性。
柔软的大床仿佛成了大海,昏暗夜色里的大海,神秘又令人恐惧,任恒鸣把她摁入这片海里,就好像要让她清醒过来一样,决绝又无情。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任恒鸣又把她捞出来,让她呼吸到上空的空气,好冰凉好爽快的空气,她拼命地深吸一口气,一边赶紧抱住他的脖子,深怕再一次溺水。
意晗低下头看着任恒鸣,他的眼神,就和那片海一样深不可测,带着波涛汹涌般的情感挣扎,令人一望生畏。
此时他无空思考其他,他感觉两个人都一同坠入了老人与海的书中,她是那一心求生的凶狠的马林鱼,自己就是那个不要命的老人,他们互相厮杀,试图把彼此击败。
世界上似乎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交缠。
“可那些家伙们配吃它的肉吗?不配,当然不配……”他在心里反复默念着书里这段话。
没人可以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不可能,绝对没有,他喜欢的东西如果要让出来,那就不如毁掉。
任恒鸣抓住她的下巴,看着她眼神里的倔强和狠劲逐渐消散直至变得迷离,就像起了一层雾一样,看得他都逐渐迷失方向。
当然故事的结局自然是马林鱼落败在他手里。
正如此刻她被死死桎梏在他怀里,被迫接受了力量悬殊这件事实。
太可怕了,她没有选择的权利。
包括要不要做措施这件事,压根就没有选择。
意晗缓过神来,感觉到桎梏自己的力量稍微松懈,她赶紧推开他挣扎着坐起来。吃到甜头的任恒鸣也不强求,顺从地翻了个身,躺回了床的另一边,侧着头,看着她手忙脚乱地换衣服。
“你去哪?”等她站起来,他这才开口问。
“吃药,托你的福,两片装一点都不浪费。”意晗转头,看着他冷冰冰地说。
“有了就生,不需要吃。”任恒鸣慵懒地说,听起来云淡风轻,落在意晗耳朵里,是如此刺挠。
他轻飘飘一句话,就替她做了决定。
意晗一想到之前怀孕乌龙那时候公司的流言蜚语就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