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个女人是以什么身份来指责我?”
“如果你们管教不好你的女儿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们管一下!”
童婳抬手,在江星柔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狠狠扇了她两巴掌。
“啪!”
“啪!”
这是前世的恨,在今世的回响。
反震力让童婳的手有点痛,但是,真痛快!
江星柔被打懵了,两边的脸迅速红肿。
罗美兰心疼不已,抱住江星柔,冲着童婳喊,“住手!你干什么?!她是你妹妹!”
“谁是谁妹妹?你是不是我妈还不一定,她就是我妹妹了?”童婳冷哼。
想做她妹妹,江星柔她也配!
罗美兰很震惊,“童婳!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想认我这个亲生妈妈吗?你还想跟着童红梅这个罪犯?!”
震惊过后,又想不通。
“童婳,你是不是傻?!你跟着童红梅能得到什么好处?她没钱没眼界,她连给你上学都上不起!你看看你现在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了?连高中都没上,初中毕业到了江城就是个文盲,你懂吗?”
“童婳!你懂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吗?还是说你只想窝在这个山村里,顺便嫁个乡下人,生个孩子,等没钱了,跟童红梅一样到外面给人当保姆?”
“你真要这么自甘堕落吗?童婳!你真要像他们一样,猪狗不如、麻木不仁地过一辈子吗?”
罗美兰伸手一指,向看热闹的村民一一指过。
村民们被罗美兰这保养如嫩葱的手指一指,也浑身如针刺一般,什么意思?他们都成了麻木不仁的猪和狗了?
然而,在童婳的记忆里,这样的谩骂和侮辱,在前世她回到江家之后,只是家常便饭。
似乎,只要一对上她,罗美兰就再也无法做一个高雅的贵妇。
罗美兰的脾气总是随时点燃,霹哩啪啦炸向她。
罗美兰说是因为她太在意她这个女儿。
童婳也以为,是亲生母亲爱之深责之切,母亲是为她好,是她自己不争气,才让母亲如此发火。
所以,在前世,她努力按罗美兰的要求改变自己。
哪怕她在学校里遭受霸凌,哪怕被江星柔不停地算计,她还是不停地努力学习。
学习功课,也学习贵族礼仪,学习怎么去讨好罗美兰和江世宏。
童婳在期待着,只要自己足够好,母亲就会喜欢自己,会以自己为荣。
她抱着这样的信念,直到前一世自己因给父亲捐献骨髓被感染,得了脊髓炎瘫痪在床,罗美兰发现江世宏根本没有得白血病。
罗美兰并没有责怪江世宏,也没有记恨医院,轻易地原谅了他们。
“终归是小婳跟我没有缘份。”罗美兰站在病床旁边说。
他们以为童婳已经昏迷了,可以不避嫌地讨论。
其实童婳一直清醒着,他们说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落在她耳朵里。
“虽然是医生误诊又操作不当,我们起诉医院也不合适,这家医院有程家的股份,程柏盛还是星柔的未婚夫,要是事情闹大了,程家面子上不好看,对星柔的婚事也产生坏影响。”
“大概这就是小婳的命吧。我觉得这样……也好吧,我天天被她气的,我也都累了。”
原来,不同于童婳穿错一件衣服不被原谅,坐姿不够优雅不能被原谅……医生的误诊、操作不当,导致童婳生命垂危,是可以被轻轻揭过的。
原来,童婳的一条命还没有他们的面子重要。
原来,不管童婳付出多少努力多少挣扎,都被当成他们的累赘和污点。
罗美兰当时是如释重负的口吻,仿佛卸下了什么大麻烦。
江世宏也轻松了很多,“美兰你能想通就再好没有了。其实,从小婳被那个姓童的偷走那一刻起,你们之间的母女缘分就已经尽了。以前我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是怕你多想。现在好了,你自己折腾过了,折腾累了,总该知道了,有一些感情是没办法勉强的。”
江世宏笑笑。
“还好咱们还有星柔,她那么优秀那么能干,也是时候让她进入公司熟悉公司的运营了,你说呢?先让她做开发部的经理怎么样?”
“不过,她年纪轻轻,我怕底下的人不服她,把你手上的股份转给星柔吧,这样,空降她做经理,没人敢说个不字。”
“至于我手中的股份,我先留着。我现在还要站她身后做她的支撑嘛。以后都是她的。”
“星柔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你的贴心小棉袄。”
他们就这样愉快地议定了江氏科技未来的继承,母慈女孝,罗美兰的股份全给了江星柔。
他们走了,从此之后,不管是罗美兰和江世宏再也没有来看过童婳一次,只请了一个护工来照顾她。
没有主人家的督促,护工对童婳的照顾也很不尽兴,任由童婳跟死尸一样躺在病床上,很快,童婳身体受压部位就长出了褥疮,腐烂了。
那时候是夏天,天气很热,过几天,腐烂的地方蠕动着蛆虫。
……
童婳的目光淡漠扫过罗美兰,重活一世,再次对上罗美兰那张风韵犹存的脸。
阴天的光线勾勒罗美兰上了年纪后突出的颧骨,不经意间露出的眼白。
童婳终于讽刺地发现罗美兰之所以花费十六年坚持不懈地寻找她,并不是真的多爱她这个遗失的女儿,只不过是为了圆她身为母亲的念想。
“江太太,”童婳提高声音,“请注意看你在什么地盘上,为了避免挨打,请注意你的措辞!”
童婳伸手往旁边的围观群众一指。
她是故意的,溪口村的村民虽然平时也没少嘲笑她,但在面对外人的时候,却是出奇一致的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