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大哥奉旨巡视岭南,跟他见面时,问过:
你确认宁安侯是救过你的江湖女子?
你确定要去西北?
他当时一心想着离她近些,回答是。
可是他记得大哥复杂的神情。
大哥说:宁安侯不太可能是江湖人,而且她也不是一般人,心狠手辣,手段通天,连圣上和长公主都要忌惮三分,而且,我记得你很喜欢那个救了你的女子,你不要爱错了人。
他知道大哥一直希望自己情路顺遂,不似他那样坎坷曲折。
大哥仿佛不喜欢自己跟宁安侯走得太近,他说自己很喜欢另一个女子。
即使没想起来,景明却知道宁溪在自己心中的不同,他也知道,眼前的宁安侯再否认,她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她强大的没道理。
又傻得没道理。
这次来,难道不是证明?到了侯府,这些亲近,何尝不是出自真心?又何尝不是再一次迷惑了心神?
此时被她带得想起哥哥的话,他还是犹豫了,若是真不是······
若是真的另有其人·······
“梁小姐,”景明有些犹豫,“你真的救过我吗?”
宁溪眸子微眯,不知为何,却换了另一种语气,“什么救过你?”
“那时在农庄,你说的,救过我,”景明不喜欢她的反应。
宁溪更笑得随意,“你和江湖侠女的事情?谁人不知,我随口一提,景公子还当真了,你我在岭南初见,何曾有过其他纠葛,若不是你自己莫名其妙,又后来死缠烂打,我又气不过你们景家退婚,不然,也懒得陪你花了这些心思······”
景明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梁小姐真的不是那个人吗?”
宁溪冷笑一声,“怎么?这时候想起你的旧情人了?景大人,我本以为你很有趣,但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景明看着这要翻脸的神情,不敢相信,“什么意思?你和我······”
宁溪叹了一口气,彷佛有点不耐烦,“景大人先去驿站吧,我要回军营了。”
景明见她要走,抓住了人,“梁小姐,你的真话假话,我还是能分得清的,你说过,救过我,我信你······”
“那我此时让你离开,你为何又不信?”宁溪抬眸,冷冷地又似审视地看着他,“我宁安侯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景大人觉得自己很特别?”
景明的心痛得他皱起了眉,“不是这样的。”
宁溪走出他的禁锢,十分云淡风轻,“景大人自己心里,也不是有其他人吗?难道还要求我忠贞如一?笑话?本侯只是看着你有一副好皮囊而已。”
“梁小姐!”景明着急了。
宁溪停步,看他,“我最讨厌你叫我梁小姐,”这是事实,他每次的梁小姐,都在提醒着宁溪不能真诚以待的愧疚,又提醒着她给他逍遥散的事实,还提醒着她自己是梁家人的事实。
景明的眸子暗了暗,那是他受伤后的表现,“梁······”是啊,他竟不知,如何称呼她,她是他独一无二的梁小姐,可是她说不喜欢。
“你可知自己为何会来西北?你可知圣上为何会重用我?”宁溪接着道:“你还是回你的律法阁,做你的纯臣,有些事情,不要去探究,就不会怎么得罪人的都不知道,亦或是,你早知自己为何而来,不过是在探我的虚实?”
“我不知·····”景明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出了门。
宁溪已经走到了门外,“梁七,收拾,回军营。”
“是,主子,”门外梁七道,陪着主子走了出去,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景二公子是景大公子那样的心机,主子是不是就可以与之共谋了,而不是每每面对他时,总是如此藏着掖着,主子向来直来直去惯了,必然不喜欢吧?
只可惜,梁七也想得浅了,他并不知道,她的主子身后,还有圣上和长公主······
这些所有的事情,一件一件,将她的主子网住,得不到片刻自由。
景明怔怔地站在那里,没弄明白,好好地怎么就成了这样,他们明明······
可是想到自己的疑惑,想到她说的,她并没有救过他,不是那女子······
景明也有一些气恼,如此想着,便收拾了东西,齐商早已在门口等候,景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景大人,怎么了?”齐商有些奇怪。
景明还是摇了摇头,先不拆穿吧,“回驿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