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请教兄台姓名”坐在少年刚铺好的稻草里,等了片刻也不见少年回答,想来应是不愿回答。
“你就叫我怀仁吧”他的声音低沉,似乎还有一丝痛苦。
“今日多谢怀仁兄搭救,他日必报救命之恩”她感谢这位少年,若不是他,恐怕她已死了。
次日,她与少年向着幽都的方向结伴而行。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的难民,他们拖儿带女,衣裳褴褛,双眼无神。她何时见过这情形,在家时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出门都有奴仆跟随。心中对自己的前路一片渺茫,自己这副身躯能不能到幽都还是个问题。经过昨晚一阵思考,她知道冯府她是进不去了,而且那时她明明出示了玉佩,那些下人却连禀报都没有,想来应是有人特意安排了。
她什么都算好好的,却唯独算漏了这个,就在前两时辰前,那些难民听说城门外有人施粥,蜂拥而至,而她与少年走散了,她在此等了少年两时辰也不见他回来。
她是真的很累,倒头就睡,睡梦中隐约听到声响,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却被光线刺到,立马闭上眼睛,缓了缓。再次睁开眼,扭头看看,自从与少年被难民冲散后,她一路尾随着其中一波慢慢走着。这一走就走了十多里,现在的她是又累又饿又渴。
一路走来,除去那些坚持不住的被就地掩埋,其余的也所剩无几了,他们三三两两的并肩坐在树下,闭着眼休息。
那声响越来越近,仔细听应是马蹄声与车轮碾压声,马车似乎并不着急赶路,至少以这种平缓慢悠的速度天黑前还是能抵达下一个城镇休息的。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当然还有一丝犹豫,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世上好人居多,还能被自己遇到。
谁都想搭顺风车,可是冒然拦路是有危险的。运气好遇到好心人是能成功坐上车,运气差遇到心狠的很可能会被打一顿,她现在这副身躯如果挨顿打绝对熬不过明天。可是她现在也走不动了,呆在这里只能等死。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好好活下去,父亲的案子另有隐情,自己必须进京面圣。怎能在这坐以待毙呢?
慢慢站了起来,侧过身,望向远方,眉头紧锁,路太长,她真不想走了,她要拿这百分之一的机会赌一赌。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秦曼瑶摸出身上仅有的一块玉佩,紧紧的握在手中,她希望这块玉佩能带来好运。
决定好后,她很快来到路中间,假装晕倒。许多难民注意到她,但并未过来相扶,还有一两个直接绕过去。
马蹄哒哒,一声一声像是踩在她的心口上,双唇紧闭,额头慢慢渗出汗。她很紧张,她怕那高头大马把她踩死,可她更怕马车里的人拒绝带上她。那样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双方越来越近,距离几丈远时,车夫紧紧拉住缰绳,原本马车速度就不快,所以极容易便停了下来,并未造成什么意外。不过仍是惊动了车里人,便听得一道低沉的声音道“来喜,何事?”来喜瞪着突然拦在马路中的人,听到主人问话,迅速答道“先生,路中间有人晕倒了,是个少年。”
车里沉默了片刻“给点碎银,打发了吧。”来喜立刻跳下马车,向秦曼瑶靠近,正准备躬身弯腰给点碎银,却见那少年突然抬起一张苍白的小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望向马车。
来喜本才十三四岁,再加上自己的身世遭遇,不免心里难受,开了口“这是我家先生给你的,你收下吧。”她并未伸手去接那些碎银,只是慢慢的爬了起来,忽的向前跑去,准备撞死在马车前。来喜二话不说挡在了她身前,许是抱了必死之心,力道之大,来喜被撞的龇牙咧嘴。这时马车里的人拉开帘子向外看了她一眼,又开了口:“带上她吧。”说话的人声音低沉,却有着春风扑面般的温暖,秦曼瑶忍不住抬脸飞快地向马车里的男子睃去,奈何那帘子已放下。却是什么也没瞧见。来喜本想再劝劝先生帮帮她,好在先生先开了口,他立马高兴的把她扶到马车上,因他也是闹饥荒时被主子救下的,所以不忍先生把这人抛下。马车又重新启程了,那些难民见拦车的人被救了上去,不免懊恼不已,心想一会见到马车也要碰碰运气。
她就是见到来喜拿了银子给她,她才要赌一赌的,银子她现在拿了完全没用,她已经走不动路了,马车的主人既然能拿银子给她说明他至少不是冷酷无情的,只是不想多一个麻烦。只是她不懂,为什么一开始马车里的人不肯,后又改变主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