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又进入这样的一种平淡之中,就像是两国交手,然后停战,再然后签约,签约之后就进入一种平静期,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在当时的中国大地上,处处
都是危机,天天都在死人,人们都陷入麻木之中,没有人会关心屯子里今天明天又少了谁,没有谁会去看路边又添了几座新坟。
可这关老百姓什么事儿呢?你让干啥就干啥,无非就是交税,拉丁,再交税,再拉丁。
老王家二哥枪打得好是出名的,曾经打跑了胡子,也算是威名远扬吧,自然有人惦记,说是惦记不如说是使坏。
你看王显平时对长短工都挺好,可就是有人不知足,就有一个短工跑到官面上去告了,说是谁谁谁应该去当兵。然后就来人说了,你家王才得去当兵。都是骑着马来的,还带来了所谓的一纸征兵令。
王显能不懂这个么,马上招呼着家里长工把肉都拿出来,大锅烧着了,好菜好酒地招呼上,偷偷地塞了根人参,这根人参是王才娶媳妇时,从梨树四平带来的,说是从长白山上挖的,王显自己都没舍得泡酒,这回是真舍出来了。
看看脸色依然没放晴,就知道没钱办不了事,就把银元包了一包故意让他们看着放在了炕边的包里。这当兵的脸才算见了晴。然后在酒桌上就套话,看是哪里出了问题。这酒是好东西,几盅下了肚,就全都倒了出来。
王显一听,呵呵,你不仁,可别怪我不义了,我王显可没对不起你们。端起酒杯就说:“几位老总,这事好办,你们就先回去等几天,我二弟也不在家。”
其实早让王显给打发到泡子里住窝棚去了。“等我二兄弟回来了,我就把他给送去,不过,你看这事儿有缓不?”王显压低了声音说。
“有没有缓,这得看上面管得严不严,催得急不急。”几个当兵的脸红扑扑的,说话稍微有点大舌头。
“能找人替不?”
“那够戗吧?”
“能不能想想办法呢?咱们说点实在的。”说完王显一使眼色,大奶奶就又去别的屋柜里拿了几十块大洋挨个地往他们兜里揣。
“别别别,呵呵呵”,几个人边推辞着,边接过来揣进兜里。“这样吧,你们就找个能替的,剩下的我们来想办法!呵呵,怎么样,够意思吧?”
“太够意思了,来,喝!”王显平时很少喝,就是喝也特别有身份,喝上几盅就拉倒,他怕喝酒误事,这回他是真卯上了,这酒足足喝了有两个时辰。
当兵的也倒了,王显也出去进来地吐了好几次,最后也倒着起不来了。几个当兵的第二天才醒酒,走时还叮嘱王显尽量快点把人送过去,不然不好交差。
这儿不比关里,关里抓丁时,是当时就必须得带走的,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战事,当了兵也一般不打仗,所以危险也不太大,可是谁也不愿意去当,毕竟还是有危险。
等晚上干活的长短工都回来了,王显把十几个人都叫到院里。王显从来都不开会,他觉得这些人都还行,没必要天天催着,好像不信任什么的。也让半大孩子去泡子里把王才叫了回来。一使眼色,王才把院门关住,上了门栓,然后到屋
里把枪拿出来,站在门口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