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点上了,四姐桂青的脸才算放晴些,看来这个女婿还是挺有用的,至少让她在家里添了光彩,原来就有光彩,光彩更多了。她虽然个子小,可这个时候看人也似乎俯视起来。人们的脸在灯火下显得更紫了,像是杀猪的血,更加怕人。
老太太还是坐在那里抽烟,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也只有她在这里才能压得住阵脚。
终于不能再喝,几个人慢慢地散去了,只要是王老八走了,整个屋子就消停下来。他早已经吃饱喝足,到李财家睡觉去了,按理来说他应该去前院的高建民家里,可是他却宁可舍近求远,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去高建民家里住过。宝昌不知道啥时候也上了桌子,也明显地喝得多了,倒在了北炕便睡。这一天便宣告忙完了。
剩下的全是自己家的人,把剩下的菜摆上桌子,吃过了饭。明天便要把四姐送走,成了别人家里的人了。这虽然显得有些悲壮,但也毕竟是喜事。这么丑的姑娘竟然也有人要,可也是万幸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是女的,只要不傻不呆,
便剩不到家里头,就即便是有些反常,只要白给也还是有人要的,这桂青可不是省油的灯,嘴码子厉害着呢。一看就又尖又灵,不吃亏的主儿。农村人还就喜欢这种,娶到家里时可能吃点亏,娶到家之后绝对不吃亏。
老妹一直在那里抱怨,收到那么一点点钱。最大的礼是小队队长代表队里随的两块钱,自己家的人,大姐,大哥,二姐给随了一块,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五毛。
老太太也在那里说谁没有来随礼,谁花了多少钱。老妹又吵吵着嘎巴全没了,谁家的小孩子偷抓了一把虾片。建国吃了点饭便撂下筷子,坐到了北炕上。这一天忙得累人,连吃饭的劲儿都没有了。
老太太又装了袋烟叨在嘴里,“地包天”的嘴让烟袋撬得有些变形儿,稍稍停了一会儿,便开了口。
其实建国早就看出有事了,所以就一直坐在那里等。
“建国啊,你四姐说了,你念书花了钱,中间有她的份儿,她以后的量要你来领。”
“她嫁人了,带走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们家里不能那样带闺女,不能让女儿带着量嫁人,以后你老妹的量也得你领。”
“那怎么行?那么多?我怎么领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