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啊,怎么会这样。
路依然是这条路,可是让人感到陌生,已不再是让感到亲切,也不再给人乐趣。
不再是那条可以边走边背题的路,也不再是那条回来还可以走出的路。这一次,回来了,就再也出不去了。
不远处便是屯子,能闻到腥臊的驴马味儿,能闻到烧湿柴火的烟味儿,能闻到哪家糊流子(炕洞里烟熏结的一种焦油)着了的味儿,还能闻到穷味儿。不想回来,不愿意往那个方向走,那里的人会怎样看待自己,这都一无所知。究竟是怎样到家的,他不知道,进屋后没有看任何人一眼,把行李扔到囤子里,便一头扎在北炕,一动也不想动。
家里的人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整个眼神都变得不对起来,是什么感觉,谁也没有办法形容,却还要问个所以然。
“咋回来了呢?又没到放寒假的时候。”
“那啥了,不让考了,全都回来了。”
“那上大学咋办?”
“不让上了”
娘说:“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命,是摸土垃坷的,上不了大摊儿。”
大爷说:“行了,这回好,少干多少活儿?还不如早下来了。”
高建国不再回答任何人的问话,都只知道训斥,只顾着说风凉话,不懂得安慰。
管他呢,就这命吧,不念也就不念了,该歇歇了,再也不用天天地背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