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背上小画箱,转身一摔门,出去了。他把小画箱送到了贵子家,他相信家里任何人也不敢去贵子家闹,他跟贵子说,什么时候我结婚另住,我再往回拿,贵子答应了。
建国特别难受,怎么娘那一套在大哥大嫂那里就不实用,在自己这里,一用一个准呢,真是自己太软弱了吗?他偷偷地给柳菲回了一封信,婉言谢绝了她的好意,也祝她幸福。这是一封感谢信,也是一封决绝信,也是一封祭书。他亲自埋葬了自己的爱情,亲口为这份爱情宣读了祭文,这份爱情本就不应属于自己,不属于这里,不合于形式,开始的很突然,结束的很残酷。
转眼间秋去冬来,冬去春又归。
公社里也成立了武装大队,下设武装小队。
周铁锁俨然是大队长,他第一件事儿就是换掉了一把手廖永生,而孙婵也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为周铁锁的每一项决定,摇旗呐喊。
周铁锁经过半年的历练,已经不再是那个说话唯唯诺诺的穷酸小子,只要他振臂一呼,就有好几百人群情激奋。他还把所有的文化青年组成了一个特殊的团队,称作书记团,专门写诗词,写口号,带头喊口号,建国也在之列。建国是不喜欢这些的,他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再节外生枝。可别人都交了作业,到他这里也不能太过不去,就勉为其难地交了一份。
孙婵还找建国谈了一次话:“建国呀,你虽然成分落后,但你还是比较积极接受改造的”,她的话,她的语调已经变成长辈对于晚辈的劝诫了,“你又有文化,又很能写,可以发挥一下特长嘛,我听说关里那边也有好多弃农从文的,还写了不少可歌可泣的长篇小说,有的都获了奖了!你要是能写,也可以写写嘛,既不埋没你的才华,也为咱们乡的队伍争光,再者,写这方面,你也有生活。
我也可以跟铁锁商量商量,把你正式调到公社里。”
建国特别不爱听这些,我怎么就有生活了,我还穷得掉渣呢,可迫于眼下的形势,绝对不能乱说话,现在的孙婵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小知青了。
“孙婵,别了,我身体这阶段不好,等过一阶段行不行?”
建国装出一副生病的样子,为了让生病更像一些,他一连几天只喝水,不吃饭,
饿得眼窝深陷,体型消瘦,等集合时这些人还真就信了,就批了他的假,让他在家休息。
建国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的胃出了问题,真的是吃不下饭,一吃就反酸呕吐,反而越来越瘦了,他在真的后悔起来,看来老天也惩罚撒谎的人啊。
贵子作为新任生产队民兵队长,领着领导挨家挨户地宣传新政策。等走到高家院门外时,建国出来迎接,宝昌老头胆子小不敢。
还好,建国跟他们都挺熟。
周铁锁还取笑他:“建国啊,你咋更瘦了呢?好好养身体啊,我们还等着你归队呢。”
建国苦笑:“是是是,我尽快。”
贵子在旁边说:“建国这人好,他家就他最好。”
孙婵往里看了一眼,看到了门缝后的眼睛,就说:“走吧,这家不进去了,有建国在,落后不了。”
一帮人就往前走,想去大哥建民家,建国忙拦住他们:“那家也别去了,那家是我亲大哥。”
他们一掉头就往刘传泰家去了,后来听说削了传泰老婆一嘴巴子,就因为没有看着狗,还指使咬了一个人的脚脖子。
又过了一段时间,周铁锁在两派调停时失败,胳膊被打折了,孙婵每天都伺候他,竟然处出了感情,在管委会主任马家良的撮合下结了婚,收获了一份“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