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问咋回事儿,高超就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他还为自己的英雄事迹陶醉呢。
妈妈说:“你看别人都不管,你管啥。”
“我怕他们打出事儿来,遇上了哪能不管。”
“他们总打仗,要出事,早出事了,你爸回来你跟你爸说说,看他咋说你。”
妈妈就干别的,不理他了,高超还挺不服气。
不一会儿那女人又回来了,还是跟高超要镰刀,也真是败了。高超想着要是不行就再回去给她找一趟,找到了看她咋说。
这时远处刘成子喊她,说找到了,那女人扭头往回走,竟然连句其它的话也没有说,怎么说人家也帮了忙吧,让你少挨几下打,高超心里也确实不太痛快,就多说了一句:“嫂子,以后别打仗了。”
“……唔”
高超觉她的脸一定很红,是不好意思,也是揍的。
晚上爸爸回来时听了经过后说:“以后遇见这种事儿别管,要是镰刀把你砍了咋办?”这一次高超没有反驳。
天慢慢擦黑儿了,屯子前街的小孩儿都在喊:“来电影了啊……”
高超能想到老娘们炒好了爆米花和瓜子儿,揣得满满的大挎兜,一手拎着小板凳,一手牵着自己这么大的孩子往屯东头走去。
磨米房的房檐上早垂下电影布,白的布黑的边儿,一个挺大的喇叭箱子摆在房顶,一根电线从房顶垂下来,直接连到一个破桌子上的放映机上,两个片子盘已经插好,就等人来的够多了就开始放。
放映员都是大队干部的亲戚,顶工分,不用出民夫,还多少给一点工资,虽然不多,也是很牛的,像是吃皇粮的样子。每次来新片子,各个屯子要去人接,否则人家不会主动来,队长还要供饭,还要喝酒,每次看电影时,高超从电影机旁边过,都能闻到放映员的身上一股子酒气。有时把电影放上了,他竟然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该换片子时,还要别人把他叫醒。
因为本身也就是农民,所以也没有什么文化,到乡里学了放电影,可机器坏了是不会修的,有时把他接了来,影布弄好了,喇叭也支上了,人们也都来了,可是一开机,就是不行,要么不出人,要么没有声,要么图像和声音都没有。可想而知,这些人的心情该有多么沉闷,看着他在那里鼓捣着,希望出现奇迹,突然之间就一切都正常了,只可惜这种情况没出现过。
他弄了一阵子之后,就说:“回吧,看不了了,明天拿乡里去修修。”人们就带着怅然回家睡觉。
看电影的人有坐着的,在前面;有站着的,在后面。
孩子们追着,跑着,打闹着,在人空儿里钻来钻去,绊倒在地上就马上起来,拍两下屁股就又接着跑去。有时踢到凳子腿上直接绊飞了会结结实实地钻到谁的怀里,起来看看,不认识,不知道是谁的妈,还是谁家的大闺女,忙跑掉了,连“对不起”都不用说。
农村人,哪有说对不起的?
不管是老娘们还是大闺女,也不介意,连着刚才的话头继续唠,边唠边往嘴里填苞米花或者瓜子儿,不一会儿地上就一层碎瓜子儿皮儿,也有唠嗑唠潮了(指说错话,急了)打起来的,会高一声低一声地骂。
电影,不会因为他们打架而不放,相反还会提前放。
一有打架的旁边的人就会说:“快放快放,开演了他们就不打了。”看热闹的人也哄笑起来,放映员就“咔叭”一开电钮,电影布上就有了图像,喇叭里也传出了属于电影的声音,吵架声就被这声音给压下去,吵架的人也会被电影的情节所吸引,不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