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绝只怕他不允,闻得此言,知榆儿终于绝处逢生,伏地叩拜:“多谢师父。”
“不过,”尊主接着道,“纵横天下乃英雄所为,儿女私情不过徒增烦恼罢了,你可明白吗?”
“是,师父。”幽绝答道。
“你明白就好。”尊主道,“去吧。”
幽绝走出尊主屋来,才惊觉自己后背湿凉,手心中全是冷汗。
榆儿在荒山中醒来,抬头看时,只见青山绵绵,林木葱茏,不见半砖片瓦。
整个驰天庄已不见一丝半影。
怎么回事?
自己已经在驰天庄外面了吗?
我还没能杀了那个混蛋还有他的恶棍师父,怎么会这样?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再去寻找驰天庄的入口,但胸口传来的剧痛、以及浑身像散了架般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
她勉强翻过身来,仰面躺着,便一动也不能动了。
若幽绝追来、或是幽绝以外的任何一个人追来,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她。
榆儿心中悲痛难抑,又恨自己修为如此不济,难以报得深仇。
她一动不动地躺了一炷香的功夫,并无人追来。
他们是以为我已经必死无疑了吗?
山中深雾如前,飞鸟在树枝上呢喃私语。
天地间的一切就如从未发生过什么一般,还是如此宁静。
榆儿躺得一回,渐渐冷静下来。
方才急痛悲愤,只想报仇,不顾生死。
此时冷静下来,方想到幽绝之言说得并没有错,自己这点修为,自身都难保,还谈什么报仇?
若今日侥幸不死,总有一天,我要手刃仇人!
榆儿在地上躺了一回,稍稍有了点力气,便扶着树干爬起身来,回身望了一眼云雾深深的空山,在心中立下誓言,向林中跌跌撞撞地走去。
她此时身负重伤,在山中未能走得多远便再次晕厥倒地。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雨水滴落在她滚烫的脸上,她才缓缓睁开眼来。
自己还躺在山野之中先前跌倒的地方,放眼望去只有林木历历、四下里荒无人烟。
榆儿挣扎了两回,只觉浑身剧痛,终未能爬起。
眼看雨越下越大,只好勉强爬至一棵还算茂密的松树下。
有枝叶遮挡雨点,总算还好些。
此时,她方才想起,自己还带着些清漪姐姐新给的药,好在如今仍在自己手中。
就这么趴在密树之下、青黄草根之上,取了一颗万花养神丹,服了药,就躺在树下歇息一回。
又想起爹娘惨死之事,心中悲凄难抑。
更有一层伤痛,难以言喻。
为什么偏偏是他……
偏偏是他……
这雨下得一会儿便住了,但看天色阴霾,只怕还会再下。
榆儿服了万花养神丹,又歇得一回,有了些力气,便仍爬起身来,扶着沿途树干,往山下踉跄行去。
然而即便下得山脚,仍是一片荒野。
自己这般伤重,实是难捱。
于是榆儿边走边寻,见得一处尺许岩石伸出,倒可挡些风雨,便往那处挪去。
石下干燥无水,尚能坐卧,榆儿便在此处歇脚,运起法力,自行疗伤。
次日又调养了大半日,精神好了些,便仍寻路下山。
回至隐州城内,将浑身血迹的衣衫换去,买了一匹马,向净月城赶去。
榆儿骑在疾行的马背之上,不时呕出一口鲜血。
但时日紧迫,断不敢停留,鞭鞭催马疾奔。
依那人所言,他不日便会起事、谋夺天下。
初五便要夺取净月城。
今日已是三十了。
尊主之行只怕很快就会启程,自己万万耽误不得。
在驰天庄内,曾与尊主有过两次交手,此人法力不浅,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何况还有幽绝……
自己又这般伤重,连他手下的那几个人只怕也难对付,这两个人、是万万斗不过的。
如今只望自己能救得宁葭、迟凛他们……
出发的日子到了。
跛着一条腿的莫行与暗听两人一左一右打开了驰天庄沉沉的古铜大门。
尊主率先迈步走出。
众人手中皆亮起青色的光印,齐齐穿出了驰天庄青门隐结界。
寒风虽烈,但阳光清亮,碧空无垠。
尊主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山中清新的气息,大笑两声:“我殷穆虞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而此时,净月城皇宫观是殿中,盘腿端坐于追影八卦阵前的天玄道长猛地睁开了双眼:“殷穆虞,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