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葭望着他,只道:“明日起,去兵营好生操练,晚间来我处听候差遣。”
“是。”迟凛道。
自此日起,宁葭搬入林长空府邸,孔怀虚、圆觉、袁丘、桃叶、六顺、秦家兄弟等青云村诸人亦随之迁入。
柳重荫仍住原来的家中。
迟凛则于兵营中与兵士们同住。
柳重荫带着柳忠回至家中。
柳忠一进门就先将她扯过,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清楚!”
“爹,事情已经这样了,你就消消气吧。”柳重荫道。
“你这毛孩子,你懂什么?你们这是自寻死路,知不知道?”柳忠急道。
“不会的啦,孔先生自有妙算。”柳重荫道。
“什么妙算?”柳忠道。
“这个、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柳重荫道。
柳忠愁眉深重地道:“女儿,你可别错了主意,放眼天下,谁敢跟如今的皇上作对?”
“当今皇上凶残极恶、悖逆天道,必定不得善终。”柳重荫道。
“他是不是能得善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么瞎闹,迟早会把自己性命搭上!”柳忠道,“我不许你跟他们再有任何来往!”
“爹,此后天道必会大变,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皇上不管有多大的威力,相信最终只会自取灭亡,”柳重荫道,“若是我柳重荫为此不得不舍弃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那我也在所不惜。”
“女儿、你是傻了吗?你到底被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柳忠气得直跺脚。
“爹,女儿想做的事,是谁也拦不住的,你应该知道。”柳重荫道。
“你、你这是……”柳忠当然深知她的脾性,只长叹一声,甩袖而去。
启州失守,驰天帝收到军情奏报,下旨:镇国大将军乔凌宇率军前往启州,肃清叛贼。
乔凌宇领旨,率领大军向启州进发。
且说迟凛白日操练辛劳,黄昏后依令至宁葭处听候差遣。
宁葭对他依然毫不假以辞色,只吩咐他做些整理、洒扫之事。
迟凛也不抱怨,一件一件细细做来。
迟凛连着数日在宁葭处当差,事无巨细皆无一丝抱怨。
当日晚间仍至宁葭处。
刚进门,不想宁葭正端坐座中,冷着一张脸道:“迟凛,你若对本将军的处罚有何不满,尽可以坦言相告,却为何要无故懈怠、给本将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底下莫金山、梁毅、孔怀虚等皆分立左右。
“将军,迟凛不知何处做错,还望将军明示,迟凛方好改过。”迟凛道。
“你自己好好看看吧,不要说本将军冤枉了你。”宁葭将几份公文扔到他面前道。
迟凛捡起来看了看,原来是启州田地登记之文。
只见其中多处被油污所损,已辨识不清了。
“田地乃百姓之身家性命,你却将此物毁损至此,还不是居心叵测?”宁葭道。
“将军,这、并非是迟凛所为。”迟凛辩道。
“这些公文只有你在整理,不是你、还能是谁?只因你之私怨,却要劳人重新查访、再制新文,白白耗费许多人力物力!”宁葭道,“事到如今,还想狡辩吗?”
孔怀虚等望着宁葭,皆不言语。
梁毅欲上前言说,却被孔怀虚暗暗拉住。
“将军……”迟凛望着宁葭,咬了咬牙道,“是迟凛疏忽,请将军责罚。”
“责罚不敢当。”宁葭道,“迟公子你胸怀大志、文武双全,我们这小庙是容不下您这尊大菩萨了,您请另谋高就吧。”
“将军!”迟凛惊道。
“请吧。”宁葭只道,一张冷脸滴水不进。
孔怀虚袖手静观。
梁毅甩开孔怀虚的手,大声道:“将军,我不服!”
“梁司戈,有话但说无妨。”宁葭道。
“迟兄弟一副热心肠、剑术更是精湛,当初将军也是多亏他相救才保得性命,如今这么做,岂不是忘恩负义吗?”梁毅道。
“当初迟公子相救之恩,本将军并不敢忘。”宁葭道,“但公私若不能分明,怎能当此重任?既然各位抬举让我坐了这主位,我当然要对各位将士、以及他们的父母家人负责,田地之事,事关重大,若不惩处,叫我如何面对将士、百姓们的信任?”
“这、这……”梁毅本就未念过书、识过字,被宁葭这么一说,张了几次嘴,愣没说出话来,憋了半晌方道:“总之,我不同意让迟兄弟走!”
“多谢梁大哥。”迟凛道,“不过,既然如此,迟凛多谢将军照拂,就此告辞。”
说罢起身向孔怀虚等拱手作别。
又向宁葭拱手道,“将军、善自珍重。”
宁葭只望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并不回言。
迟凛转身出门而去。
三日后,宁葭收到消息朝廷大军压来的消息,连忙问道:“情势如何?”
孔怀虚道:“镇国大将军乔凌宇已点了十万精兵朝启州而来,目前已到了鹤州地界,恐怕不出七日,便要大军压境了。”
“乔凌宇,果然是他。”宁葭沉吟一回。
乔凌宇威名绝非虚得。
那些反抗新皇的所谓叛军,几乎全都是被他镇压下去的。
宁葭向孔怀虚道:“先生可有退敌之策吗?”
“总会有的。”孔怀虚微笑道。
“不能告诉我吗?”宁葭道。
“到时自然会知晓的。”孔怀虚道。
四日后,柳重荫突然匆匆来至,一进门便急道:“先生呢?先生在哪儿?”
“柳小姐,何事惊慌?”宁葭正在前厅撞到她,不免问道。
“快带我去见孔先生!”柳重荫道。
宁葭见她神色如此惊慌、也不及细问,忙领她至孔怀虚处。
“先生,大事不好了!”柳重荫一见孔怀虚便急道。
“柳小姐!”孔怀虚见了她神色,亦是容颜大变、陡地自书桌后立起身来,一双眼直盯着柳重荫。
柳重荫回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宁葭道:“将军,我、有事想跟孔先生单独说。”
“那好,你们聊。”宁葭道,识趣地退了出来。
稍时,只见孔怀虚与柳重荫匆匆出门,直奔大门而去。
宁葭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孔怀虚这样吃惊、锁眉的神色,绝不轻见,此事定然非同小可。
宁葭亦无心修习,只在大门内徘徊,等候孔怀虚回转。
夜色渐渐笼下,却仍不见孔怀虚回来。
宁葭焦急不已,正欲骑马前往柳府。
马刚刚跑出几步,就见一辆马车向此处奔来,驾车的正是孔怀虚的家侍陈忠。
宁葭忙下马等候。
马车在墨仁将军府门口停了下来,第一个钻出幕帘的正是孔怀虚。
陈忠亦跳下马来,上前掀开了幕帘,自车里搀出了一个人来。
宁葭见了此人,不禁惊呼道:“天玄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