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醒来,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冲进了我的鼻腔,我想吐,但没力气。我的头皮突突地疼,眼皮沉得厉害,肚皮感觉已经粘到后背撕不开了。又渴又饿,嘴唇已经干到翘皮了。
难道是被绑架了?
不过,这样折磨我,就不怕拿不到钱吗?
不知道是饿晕了还是又困得睡过去了,当我再次有知觉时,闻到了一股饭香味,有人正在炒菜,油滋声格外大,蒜头似乎下的有点多了。
我努力睁开眼,发现周围全是破烂。我,就躺在破烂里。
来人啊,有没有人?!
我大声喊着,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发出声音,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只有不停搅动的锅铲声。
喊了好一会儿,也没人搭理,我绝望了,还是省口气暖暖肚吧。
我企图理清现在的情况,发现也是徒劳。浑身上下除了还能稍微转个头,手手脚脚没一个地方是能动的。
完了,我不会是被卖去什么地方取“零件”了吧?
这个认知让我想再次晕过去。
我恍惚了。我是谁?我现在在哪?我到这之前所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脑子里乱哄哄一片,完全整理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这都没死成,命还挺硬。”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掀开蚊帐看着我。
老太太满头灰发,齐脖短发被梳得整齐光亮,穿了件洗得发白的盘扣外套,样子看起来有个七十多岁,但动作丝毫不见老态。
看着那饭菜在眼前晃了一圈又被放下了,我两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老太太把蚊帐卷了起来,随后吃力地把我扶起,我挨着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坐着,虽然硌得后背生疼,但好歹是坐起来了。
“看个屁啊,嘴跟屁股调换了?”老太太把饭菜端到了我面前。
她粗鲁的动作和不耐烦的语气让我觉得下一秒她会毫不客气地给我来个大逼兜。
这火爆老太谁啊?谁能大发善心告诉我,我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看得出来老太没照顾过人,不然的话,她照顾谁谁得快马加鞭升天。就没见过有哪个人是这样喂饭的,上一口都还没咽下去,下一口就一把塞进来了。一个刚醒的病人,短短几分钟就干掉了半碗饭,还一口水没喝!我就是能自己吃,也不一定有这个速度!
如果我不小心去了,肯定是被噎死的。
就在我被噎得快翻白眼的时候,老太终于肯施舍我一口水了。开始她还是一勺一勺喂我喝的,后面她看我喝得急,干脆就把碗凑到我嘴边了。我也确实是渴得紧,咕咚咕咚地就喝了起来。
慢慢地,我缓了过来。本来想旁敲侧击以获得一点线索的,没想到老太一点机会都不给,拿上碗筷就出去了,又只剩我一个人半躺着。
肚子里有货,整个状态就好了很多。我确实是在一个破烂堆里,但不知道是被绑了还是被救了,我没办法从老太的举止和态度中判断出来。
我身上受了伤,手脚动不了,目前为止很难逃出去,这还不算是最糟糕的,因为最糟糕的是,我想不起来我叫什么。
我睁着眼看着发黄的蚊帐顶,阳光从铁皮缝中漏出来,刺眼得泪水泛滥,那一刻心里只剩下空荡荡的绝望二字。
一连好几天,我都陷在这种清醒的绝望里,看蚊帐顶。
不过,绝望归绝望,该吃该喝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耽误。记不起自己是谁不会死,但不吃饭会!
大概过了一礼拜,我能下床了。老太不再给我喂饭,而是给我弄了张破烂的小桌子,让我自己在床上吃喝。我像个刚学会使用筷子的小孩一样,吃得好艰难,一顿饭下来,小桌子上掉满了米饭,衣服也被汗水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