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年,除夕就更近了,左邻右舍更忙了,院门外的路变得异常热闹。
年底嘛,积攒了一年的杂七杂八的东西终于舍得把它断舍离了,扔出去为新欢腾出空间。
我巡视完菜地后,伸头到墙外看马路上的人忙碌,见我在一旁看热闹,有人跟我打招呼寒暄,我笑着回应。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好像渐渐地不再叫我“傻姑”了,而是叫我路生,眼里少了些调侃,嘴上多了几分尊重。
醒来半年多了,这里的情况我也知道了个大概。
这里是城西垃圾堆填区,是城西乃至整个宁城最贫穷的地方,聚集在这里的人日常主要跟垃圾打交道。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无尽的垃圾。堆填区很大,我们在外围,与外面的世界相邻,空气还算干净。这里人不少,但奇怪的是一个年轻人都没有,全是五六十岁以上的人,且女性居多,我是这里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的地方。
耳边想起年年歇斯底里的叫声,我闻声蹿回屋里。
小奶狗年年在我的悉心照顾下,生猛了很多,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睡醒后嘤嘤叫个不停。我伺候好拉撒,又给它冲了奶粉,伺候它吃喝。它还没有睁眼,但吃饱后总要伸着粉嫩的小爪到处爬。三更半夜也会哼哼唧唧,为了让它闭嘴,我也只好爬起来给它擦屁股喂奶。
无痛当妈好累啊。
再次谢谢叶老太。
别人都在忙工作,我们却在忙着搞卫生。还有几天就到农历新年了,家里的卫生是个大工程,一年到头的灰尘油烟积在一起,想要清除干净不得不花上些时间和精力。趁着天气好,还把蚊帐被褥洗了晾晒,晚上枕着阳光的味道入睡,舒服极了。
除夕当天,我们早早起来准备。择菜,洗菜,剁肉,包饺子,擀面,炸麻花……节目之多,数不过来。不知道陶老太和叶老太是哪里人,她们对于过年要准备的食物不太一样。
我们像一家人一样坐到了一起,围着满桌子的食物互相说了句美好的新年祝愿。她们一筷子一筷子地夹起了自己的家乡美食,身心都沉浸在柔软的乡愁里。
这一顿年夜饭从沉默吃到热烈,喝了两杯小酒的叶老太和陶老太吵吵闹闹地说起了过往的捡垃圾风云。这一顿年夜饭比过往的任何一顿都要丰盛,我们三个人撑得互相大眼瞪小眼。
堆填区是不允许放烟花的,当然,放烟花这种小孩玩意儿也不适合出现在这里。偶尔从外面传来连片的烟花声响,也无人为之喧哗。吃过饭后,陶老太喝了点茶,见酒气下去了,就拿起电筒往家里去了。
堆填区里听不见过年的欢声笑语,只有各家飘起的一点比往日更浓的炊烟衬托出了一点新年的氛围。
饭吃完了,酒喝美了,碗筷也洗好了,整个人闲下来了,时间像被拉长了一样,变得难熬起来。家里没有电视,除了聊天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天天见面的人,并没有那么多话可以一直不停讲,年年睡觉了,我只好翻开书,给自己找点事做。
为了打发时间,平日里我断断续续从地摊买了很多书回来。我买书很快的,翻几页浏览一遍觉得可以入手就果断买了,所以家里的书长得特别快,一个月就高出许多来。
我看书不怎么挑,基本上有什么就看什么。有的书特别难看进去的,我也会选择硬着头皮把它看完,哪怕是翻也要把它翻到底。放假这几天,我已经把书看得七七八八了,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熬过这漫长的假期呢。
不知道是撑着了还是怎么一回事,看完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急躁感,却不知道因何而生,为何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