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宅的人四散出去,寻访大唐境内的制墨人家。
江夙夙数日奔走,连找了三家无果,至第四家,进得屋去,看屋中挂了一幅主人十分爱惜的画像,画中女子,好看到让她觉得眼熟。
在她疑惑之际,一个年轻小哥走进屋。
“你是何人?”
江夙夙转身看向小哥,上下打量后说出来意。
听闻江夙夙是寻一块特别的墨,小哥表示自己这里没有。
江夙夙听了,没有离去,而是指着画像问小哥。
“这画是谁画的?”
小哥看了一眼屋中画像,轻声一叹。
“我师父。”
江夙夙没有说话,小哥却盯着她。
“姑娘是认识画中的人吗?”
使得江夙夙再度看向画像。
“可能吧,画的应该是年轻的时候,跟现在有九分相像。”
小哥双眼瞬有光芒,不顾礼数抓住江夙夙的手,往外拖,拖着她跑一路,跑到后山的一处草屋。
草屋中光线微黑,躺着一个看着活不了太久的中年男人,虽经岁月,年轻时的风采依然能追溯。
小哥把江夙夙带到中年男人的床前。
“师父,她,她认识那个……。”
顾陵源见徒弟比划出画像的大小,无神的双眼立刻有光。
“姑娘是认识婉玉吗?”
听到婉玉二字,江夙夙这才确定画像中的人真的是丁晚来的姨母。
见江夙夙点头,顾陵源撑着起身。
“她现在可好?”
江夙夙轻轻点头。
顾陵源见了,低下头笑,扯了扯自己的被角。
“好就好。”
江夙夙想了想,还是问了顾陵源到底是什么人,跟陈婉玉是何相关。
顾陵源则好奇的看着她,问她又是什么人?
江夙夙老实的回答,没有跳过丁晚来让自己给他生儿子那一段。
生生把顾陵源一个病重之人给听笑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坦白,不遮掩的姑娘。
“如果不耽误你,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江夙夙听了,自己找地方坐下,坐得规规矩矩。
顾陵源低眉浅笑,忆起她。
多年前,他是个进长安赶考的少年,初入长安,便遇到她,如花之貌,如星之眼,最要紧的是心善,他蹲路边拾起自己不小心掉落的一个铜板,那姑娘竟以为他拮据,弯身往他身边丢下了十个铜板。
他捡起铜板,追着去还她,倒被她一顿数落,说,读书人虽重颜面,也得重内里,否则只会是死要面子,活受饥。
顾陵源见她听不进解释,只好把铜板硬塞回她手里,两人因此,也算有了肌肤之亲,那双手触碰的温度至今还热在他心。
自那以后,顾陵源与那姑娘又阴差阳错的见了两面,皆觉这是缘份,随后产生情感。
他与她相约,春试前去赏一次桃花。
但约定那天,他一直等,等到下起瓢泼大雨,她却没有来。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有赴约,直到,春试后,他看到一顶鲜红的轿子抬出长安。
他心爱的姑娘,嫁给了别人,唯余一张给她画的画像留在他身边。
顾陵源想起往事,微笑着可惜。
“或她是知道我没本事,会落榜,才嫁给旁人,落榜后,我便回家,承了家父手艺,成为一个制墨人,直到如今。”
江夙夙看向顾陵源的眼睛,师父告诉她一个人的眼睛不会说谎。
“你恨她吗?”
顾陵源看向江夙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