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眼多的人,喜欢把利弊想完。
最初,四舍门的怪人来无山镇挑分坛主的时候,无山镇县令是他的第一人选。
当时,无山镇县令虽心动于两头做官,但仔细一想,最好还是找只替罪羊出来,便向怪人建议了分坛主的明面人选。
因此,一个小小制香工,陡然成为四舍门的坛主,全是无山镇县令一手安排。
无山镇县令以上一级的名义,暗中给坛主发号司令。
他期待着四舍门能够壮大,有一天,会暴动,或是叛乱。
可惜,到头来一场空盼。
还是他亲手剿灭四舍门在无山镇的分坛。
县衙里的仵作,因好友的死去而伤心。
他看得出来,便有意把这种仇恨,往朝廷身上安。
谁知,他这个远房表弟,不只无大志,也无脑子。
竟一味恨上衙门里对四舍门动手的衙差。
并向他求得血浓于水的情面,要他帮忙杀衙差。
这样的忙,无山镇县令本不想帮的。
但他内心那种希望天下大乱的冲动,一直没狂涌起来,被压抑着,随着四舍门分坛的毁灭,而衍生不甘。
骗得三个衙差身中迷香,让远房表弟有机会动手,而他则作了尸体的安排,面朝西方祭三牲,算是给至死未归故土的母亲一个交待。
连杀六个衙差后,他向长安递信,意图制造一种不安。
他想吓吓那些高坐庙堂的人。
可不曾想,竟接到消息,说大理寺的人会到无山镇来。
身为县令,他知道大理寺这几年办了不少大案。
他怕大理寺的人来了之后,会把事情看穿,于是,找到远房表弟商量,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
看得出来,仵作已经杀红眼,什么后果也不管。
可这个时候,衙门里只剩下两个衙差。
少了一个,也就摆不出祭三牲的仪式感。
为此,无山镇县令有试探远房表弟,想知道表弟会不会对自己动手。
谁知,表弟虽是个四舍者,却也一直感激这个照顾过他的远房表哥,做人还有些心肝,听得表哥一心想要那份仪式感,他竟愿意献上自己的头颅。
于是,在杀了最后两个衙差以后,仵作自己也喝了迷魂酒。
无山镇县令逼不得已,亲自动手,割下表弟的头,插在竹竿。
丁晚来看着无山镇县令说完后,询问。
“一直以来,跟你接触的四舍门人,都是那个全身蒙着布的怪人吗?”
无山镇县令点头。
“就是他,当初,也是他找我,在无山镇建立分坛。”
步暝手握着皮鞭。
“他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县令想起,一笑。
“他说,进四舍门,做四舍者,可脱人间……,可笑!不过,能将其利用,也挺好。”
乔衡看着县令就是一哼。
“可笑的是你,一直被利用的人是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知道?”
县令抬头,以满脸的伤望乔衡。
“你说什么?”
丁晚来走向他。
“你娘利用你,那个你利用的怪人,也是在利用你,他们或许都跟胡人有关系,你为胡人走到此种地步,他们除了让你付出,却什么都没告诉你。”
县令摇头。
“不可能……。”
见他还不醒悟,乔衡冷笑。
“有什么不可能?一辈子只做个县令,你以为自己有多聪明?”
陆不同走向无山镇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