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卫琨珸当然知道陆诀不会无缘无故杀人，那便只能是被激怒或悲痛到一定程度才做出的决定。最好想的原因，就是君尧先置裴子庚于死地，陆诀看到尊师被杀悲痛难耐，便结果了君尧性命。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江湖恩怨嘛，你灭了我至亲我便灭了你什么的太常见了，所以陆诀和君纤楚的举动其实都可以理解。但在诛青门剑赏之时陆诀受那一剑明显是想偿还一命之债，卫琨珸觉得他的思想很有问题，应该劝导一下。

陆诀却沉默，双眼中映落万千星辰，幽远深邃。

卫琨珸耸了耸肩。他早该想明白，以陆诀的性子，认定的事情估计一辈子都改变不了，更何况是被别人改变。

“这样的夜色，好久未见到了。”陆诀忽开口说道。

卫琨珸愣了一下，夜不都是一样的夜，怎么就没见到了？随后突然灵光乍现恍然大悟，陆诀是诛青门弟子，诛青门处于高峰之巅，夜晚时周遭没有人家与灯光，缺少了烟火的喧嚣，那才真叫长夜冷清。但是“好久未见”又是何意，陆诀从小便在聚昀巅之上，还有过山下的经历？

卫琨珸豁达，管那些陈年旧事作甚，他好久未见，便应让他再深层次感受一下。他置了酒壶一跃而下，在地上朝陆诀招了招手：“走，去街上转转。”

陆诀怔了下，看卫琨珸转身朝主街行去，唇角似有若无扬了扬，跃了下去。

——

四八城的城民是该很喜欢夜晚，毕竟他们的祖先痴迷星宿。故夜色下四八城的主街比长安原的还要喧嚣欢畅，比白天多了许多小摊，卖的商品也是多种多样琳琅满目。

卫琨珸本来认为逛这种地方会显得矫情，但是没想到好像还挺有趣的。转了一会后找到一个小摊：“这里居然有海棠酥卖！”

陆诀跟上来，静静看着卫琨珸。

“陆诀，我记……我猜你肯定喜欢吃，老板，来半斤。”掏着腰包。

“一斤。”陆诀已将银锭放在摊上。

“真这么爱吃啊！”卫琨珸接过布袋，拿出一个递给陆诀，自己也叼了一个。其实他自己不是很喜欢吃甜食……等会，挺好吃啊！

海棠酥这个东西，自从闭关出来后就没吃过了。一是他自小就不爱甜腻糕点，二是看到海棠酥就会想到某人。但今天这个真的是好好吃，曾听说口味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变化居然是真的！

陆诀却一直拿着最初的那一块，在卫琨珸看他的时候才吃两口，其余时间都淡淡看着塞得很开心的卫琨珸。

——

“陆子崇！你到底喝不喝？”任拂笑有些抓狂。

陆诀裹着棉被坐在榻上，看着眼前漆碗中黑黄的药液，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一个七尺男儿，居然怕喝药！你就不怕别人笑你？”

陆诀又摇摇头。

任拂笑正要骂，门外就有人敲门，任拂笑道：“进进进！”转头对陆诀，“今天就让别人看看诛青门陆诀原来是个连药都……”

陆诀掀开被子站起身接过药碗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