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臻道:“谁捆着你了?又不是立刻开天辟地,况你除了瞎着急,还能做什么?”
腾益一笑,点头道:“那我们快去快回。”
秦佑臻摆手道:“不必。”说着拿出封书信道:“去过太行镖局,你带秧儿回趟娘家。这是我给麦掌门的,一并带去吧。”
腾益一呆,忙接了信封,答应一声出去。
不大功夫,见腾益夫妻去而复返。秦佑臻不耐烦道:“赶紧收拾了去吧。到了镖局,就说我的话,把梵净山陪嫁丫鬟带上,那样才好省亲。”
腾益夫妻对望一眼,忙磕头辞出。
彼时姜里子身子虽已无碍,只因挂念爹爹,日夜悲戚,任凭如何劝慰也不见起色。这一日,小童接腾善飞书,疾奔来报,众人得到信息,忙往揽月阁探问。听闻西川镖局姜老英雄虽受重创却无性命之忧,已由腾白护送至峨眉养伤,姜里子如释重负,却又忍不住放声痛哭一场。大家十分劝慰了一番,扶人回去静养。
见人散去,小童儿将另外一封信函奉上,秦佑臻看罢秀眉紧锁,半晌才道:“即刻飞书腾善,务必力保峨眉安危。”
小童儿不解道:“有人要对峨眉不利么?”
秦佑臻不答,只叹道:“江湖群豪虽勇,却难挡凌坎三万铁骑之威。”
小童儿惊骇道:“听闻凌坎官拜两省总督,这么说,官军是冲陕南百花堂么?”
秦佑臻点头道:“只这勾连藩王伙同悍匪造反一条,都够戚家满门抄斩了。”
小童儿听说不敢再言,忙去传书不提。
想到岳百农为保女儿不惜触动官军与群雄抗衡,邹允关寻势必牵连在内,秦佑臻不免又添烦忧。
又过了两日,忽听洛阳宁府来人求见,秦佑臻迎至大门。
宁泊远急匆匆走来,拱手道:“多日不见,秦掌门一向可好?”转身见霍奇郤责目光冷淡,施礼道:“两位小英雄不要误会,宁泊远可不是凌坎派来的,更非要与江湖朋友为敌。”
秦佑臻笑道:“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说着让客道:“里面请。”
进到厅中,分宾主落座。宁泊远急道:“在下来的唐突,还请秦掌门见谅。”
话音刚落,小童儿快步走来,向宁泊远一礼。走去秦佑臻身前,低声道:“回禀掌门,有加急拜帖一封。”
宁泊远张望一眼,忍不住插话道:“可是要秦掌门驰援百花堂的邀请函?”
霍奇冷冷道:“此乃我山中内务,怎底公子也要过问?”
宁泊远急道:“不不,在下此来正是要劝阻秦掌门,万万不可与官府为敌啊。今次芳林镇同百花堂之争惊动朝廷,官家密令两省总督凌坎率精锐铁骑,名为绞杀叛党,实则要将闹事的江湖豪客一举铲平。贵派一向与世无争,何必蹚这浑水?”
郤责气道:“咱们要怎样自有掌门师姑祖做主,不劳公子费心。”
秦佑臻不理二人之争,只看着拜帖皱眉道:“这柴林是什么人?”
霍奇忙道:“便是此番武林大会选出的南路盟主,人称‘小诸葛’,也是总盟主苏全望的姐夫。”
秦佑臻听了慢慢点头,将拜帖递给宁泊远道:“你说的不错。这新任武林盟主号令各路英雄齐聚长安,一来替陕南百花堂讨回公道,二来嘛就是要大家共同抵御官军。”
宁泊远也不细看,急道:“秦掌门,千万不能答应啊。凌坎的铁骑英勇善战,加上岳百农老谋深算,此番较量,他们志在必得。”
秦佑臻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若你不来,我可能不会插手此事。可是你来了,我便非去不可。”
宁泊远不解道:“此话怎讲?”
见秦佑臻不答,过了片刻,兀自黯然道:“世人皆知,秦掌门心中唯有常大侠,他又何必如此计较?”
霍奇虽不懂宁泊远话中所指,听见议论三师叔,怒道:“你胡说什么?再要出言不敬,休怪咱们不客气。”
宁泊远置若罔闻,向秦佑臻道:“泊远若劝秦掌门速速前往,是否就可令掌门改变主意?”
秦佑臻一笑,摇头道:“宁公子还是这般童心未泯。”说完收了笑容,正色道:“戚岳两家闹到如此地步,于公于私,我弥蓝山都脱不了干系。”
宁泊远急叹道:“说到底都是岳百农纵女无度。若非无视先祖重誓,逞的岳之蕙无法无天,也不会是这个结果。”
秦佑臻摆手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宁泊远急道:“秦掌门有所不知,贵义兄如今虽为峨眉掌门,到底乃番邦叛将,且与凌坎结怨已久,今次他带兵平乱,只怕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单青,还望贵派不要牵连太深。”
秦佑臻听了慢慢点头,思忖片刻,忽儿抬头道:“宁公子,你饿了吧?”又向霍奇道:“令厨房摆饭,款待贵客。”
宁泊远打量秦佑臻两眼,心知再难劝阻,却又忍不住嗐声叹气道:“秦掌门身负重责,怎可拿贵派生死开玩笑?”
见霍奇郤责出去,秦佑臻道:“公子盛情,弥蓝山记下了。”
宁泊远颓丧道:“姑娘去意已决,在下何敢承谢。”
秦佑臻道:“我说的是三清观一节。”
宁泊远不语,半晌才道:“赵存让狡诈多疑,是以在下的调虎离山并未奏效。若非常湛及时赶到,只怕姑娘凶多吉少。”
见秦佑臻盯着自己,宁泊远被看的不好意思,拱手道:“姑娘看什么?”
秦佑臻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这么怕我死?难道当真对我动了情?”
宁泊远听闻愕然呆住,登时脸红过耳,不觉后退两步,惊慌失措道:“姑娘,这是,说哪里话?”
秦佑臻向前一步道:“你既知我心中唯有常湛,就不该心存他念。况现今我已是常湛妻子,饶他心胸宽厚良善包容,可若因我受人诟病,我岂非罪该万死?”
宁泊远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半天才低声道:“秦掌门保重,在下告辞。”说完转身便走。
秦佑臻望其背影,自语道:“希望你再不要踏足弥蓝山。”
小童儿见客离去,这才走来道:“掌门,柴林派来送书的人还在等回信儿。”
秦佑臻道:“请他回去告诉一声,弥蓝山义不容辞。”
小童儿领命出去。顶头与一人险些撞个满怀,抬头看时,不觉喜道:“腾益师兄,你回来了?”
腾益推小童儿道:“快去忙你的。”说着大步向里,口中叫道:“掌门师姑祖,大事不妙。”
秦佑臻皱眉道:“谁叫你回来的?不是说在梵净山过年么?”说完看向门外道:“你娘子呢?”
腾益急道:“掌门师姑祖就先别管秧儿了,她好的很,好的不得了。”说着掏出两封信函,奉上道:“这是我岳父和秧儿叫我带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