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湛一笑,拱手道:“小师姑恕罪。云王府虽不比皇宫,到底乃云境首府,怎能一眼望穿?况且做客都在官厅,哪有在内苑乱逛的道理。”
秦佑臻点头道:“听说云王有两妃六妾,可东南西北中才五苑,这住处如何分配均匀。”
常湛伸手在妻子脸颊一捏,笑道:“这就不劳小师姑操心了。”说着望向竹林,又看天色道:“若要硬闯,只好等天黑再说。”
秦佑臻想到一事,整理衣衫道:“你不是说我男装很像云王妃圈养在宫中的弟弟么?正好,咱们这就去求见王妃娘娘。”
常湛忧心道:“只怕云王起疑。”
秦佑臻笑道:“光明正大的乱闯,总好过被暗箭所伤。况我堂堂弥蓝山掌门,谁来怕他小小云王。”
常湛笑道:“届时还望小师姑照顾弟子周全。”
秦佑臻笑嘻嘻纵马而去,常湛紧随其后,不多时来到云王府正门。还未下马,便有侍卫冲上来围住询问。
常湛拱手道:“京城苗府,特来求见我家郡主。”
侍卫稍一迟疑,瞥眼瞧见秦佑臻腰间金牌,忙赔笑道:“原来是上亲,失敬失敬。”说着向身后两人道:“速去报知王爷,说有京城贵客驾临。”又朝常湛拱手告罪道:“斗胆请教大爷如何称呼?”
常湛笑道:“在下苗府护卫,”又指秦佑臻道:“这位是苗三公子。”
着人去了好半日,才跟着一管家模样的男子走出来。一见秦常,远远便拱手赔笑道:“不知上亲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常湛拱手道:“尤管家别来无恙。”
那管家早将二人打量几个来回,听常湛这么称呼,堆笑向里让客道:“托福托福。快快里面请。”
行至前厅,不等秦常落座,便有丫鬟来道:“回管家,王爷去了佛堂,交代不得擅扰。”
管家摆手令丫鬟退下,轻叹道:“王爷最重情谊,连日来延请高僧过府,替战死的将士超度亡魂。不敬之处,还望贵客见谅。”
秦佑臻自顾坐下,接过茶碗喝了一口,点头道:“刑老六一向同王爷亲如兄弟,此番身死回水山,想来王爷定是痛楚难当。”
一语出口,在场的人皆惊讶变色,管家慌忙跪倒道:“公子明鉴,我家主子心向朝廷,同强贼绝无半点勾连。”
常湛伸手相搀道:“尤管家请起。咱们奉上命来见我家郡主,只要娘娘安好,一切自然明了。”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侍卫肃声道:“王爷驾到。”
尤管家如同大赦,忙起身下阶相迎。
秦常抬眼观瞧,见一浑身素服头戴金冠的男子阔步走来,满面含笑道:“苗家阿弟何在?”
秦佑臻看了常湛一眼,慢慢起身笑道:“恭书见过王爷。”
云王打量二人,捋须笑道:“匆匆十数载,当日流湖公主下嫁云王府时,阿弟还尚在襁褓。”
秦佑臻笑道:“我姐弟能有今日,皆蒙官家照料。”
云王点头一笑,径自坐下,皱眉道:“只是,阿弟来的不巧,王妃往圣女宫上香,恐怕过几日才能回府。”
秦佑臻喜的拍手道:“真的?那太好啦,我这就去飞龙雪山找她。”
云王冲口道:“使不得。”
见常湛看向自己,云王忙道:“此番祸乱,云萩两境流寇四窜。阿弟贵为郡王,若有差池,本王难向宋王交代。”
常湛点头道:“是啊公子,咱们奉命前来,若耽搁太久,实在不好交差。”
秦佑臻不悦道:“我来看姐姐,见不到她人,怎好就回?”
云王笑道:“既这样,恭郡王不妨就在府上住下,待你们姐弟相聚已毕再返京不迟。”
秦佑臻想了想,摇头道:“还是去圣女宫来的快。”
云王笑道:“阿弟念姐情切,本王自不会阻拦。不过,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派人护送前往便是。”说罢不等回话,转脸吩咐道:“流湖宫摆宴,款待贵客。”
尤管家答应一声自去安排。
出得前厅行至花园,穿过一大片花障,只剩一条幽静翠玉甬道,顺道蜿蜒而行,又在抄手游廊转了好半天,这才来到一处别苑。见秦佑臻驻足仰望高悬匾额,云王笑道:“这流湖宫专为你阿姐而建,宫中各色陈设同王妃在京中的故居一模一样。”
秦佑臻叹道:“王爷有心了。”
进到花厅,晚宴早已齐备。见常湛立在秦佑臻身后,云王笑道:“此乃家宴,不必拘礼。”
三人围坐,云王亲自把盏道:“哑坐无趣,阿弟看惯了京中绝色,换换口味如何?”说完冲厅外一摆手。
不多时,七八个彩裙女郎拥着一位白衣女子飘然而入。来到近前冲秦佑臻舒眉浅笑,软语道:“公子万福。”说话间罩纱浮动,艳丽容颜若隐若现。
舞至一半,白衣女子袅袅上前,媚笑摇曳中忽然将两颗绣球抛出,直奔秦常头脸。秦佑臻哎呦一声被绣球砸中,歌舞戛然而止。
云王一呆,皱眉道:“不得无礼。”
彩裙女郎惊慌跪倒赔罪,白衣女子却只默立不动,目不转睛的望着常湛。
秦佑臻摸着额头,似笑非笑道:“王爷现在才出言警戒,是不是晚了点?”说着拿起绣球向白衣女子道:“姑娘技法超群,怎会砸不重我家护卫大哥?”
话说至此,忽见常湛身子摇晃,挣扎道:“公子小,”“心”字尚未出口已然瘫倒。秦佑臻随即假装昏死,趴在桌边不动了。
只听云王哼了一声,宫中诸人随即退下。白衣女子扯下秦佑臻腰间金牌,盯着她的脸庞看的发怔,忽然拔下发簪狠狠刺下去。
云王阻住道:“住手。”
白衣女子冷冷道:“苗恭书被汉人豢养,到底是阿木台的嫡孙,若留活口,只怕后患无穷。”
云王呵呵一笑,接过金牌收好,得意道:“阿木台唬的住皇帝老儿,却吓不住我云王。况他自小豢养宫中,哪里还有半分虎狼之心?”
秦佑臻听了心中暗道:“二哥曾说阿木台乃金境先王,怎么会是苗恭书的祖父?难道苗郡马是金人?”
白衣女子冷笑不语,云王难掩喜色道:“有了金牌,凌坎更加不足为惧,岳百农虽老谋深算,可被邹关那两个小子缠住,不死也要脱层皮,待到他们两败俱伤,哈哈哈,本王坐收渔利。”说着伸手去拉白衣女子,笑道:“你助我毒杀萩王,并擒住言崇周义,此刻又拿下苗恭书,啧啧,本王真不知该如何谢你。”
白衣女子闪身道:“只要王爷别忘了当日之约,小女子便心满意足。”
云王捋须笑道:“大可放心。”
白衣女子望向秦佑臻道:“王爷想如何处置?”
云王干笑一声,捋须道:“自然要以这小子为饵,嫁祸皇帝老儿,挑起金境同大宋斗争。中原大乱之时,便是咱们一统天下之日。”
两人说的兴起,忽听有人匆匆走来,在宫门外轻声道:“启禀王爷,长安侯凌坎求见,说有要事相商,人已在前厅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