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邀请的客人到了,虞敏翊圆满完成任务,她把廖靖文带来。廖靖文接到请柬犹豫再三,荒井当着他的面明确告诉他,我喜欢惠子,惠子是我心目中的女人,今后不许你和她藕断丝连。荒井做事的风格他了解,雷厉风行,且心狠手辣,干事不考虑后果。他能说出这种话,也会做出野蛮的举动。廖靖文本来对惠子无非分之想,他憎恨日本人,全中国都在抗日救国,声讨日本军国主义,他怎么可能和日本女人联姻,即使打一辈子光棍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荒唐事。怎奈惠子紧紧追求,她是那样真诚纯情,对现实简直是外星人,说出的话让他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我们是恋爱,一个女人对另个男人的倾心挚爱,干嘛要牵涉那么多附加条件。我们结婚后会幸福美满,恩恩爱爱白发到老。”
“你是天方夜谭,现实容许吗。中国人在日本铁蹄下,每天成千上万人流血死亡,两个民族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那是国家民族的事,我俩井田惠子和廖靖文,一个日本女人和一个中国男人真心实意的相爱。”
“没有国哪有家,我不爱你。”廖靖文不想和惠子辨别是非,干脆回绝。惠子伤心流出眼泪。“荒井爱你,你应该接受他的求爱。”
“我知道你心目中有虞敏翊,我会向她学习的,她能做到我也能做到,像中国女人一样贤妻良母。”
廖靖文接到请柬愣怔足有半小时,办事不可优柔寡断,快刀斩乱麻,他决定不去贺喜。虞敏翊来说情了。
“你不去,惠子会伤心的。”虞敏翊开门见山说。
“我有我的难处,对一个不爱的人不应该拖泥带水,我不去她心领神会。”廖靖文说出心里话。
“两码事不可混为一谈,惠子很看重自己二十岁的生日,弱冠之礼,她请这些朋友在家庆贺,向外界申明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她的一片好心切不可辜负。”虞敏翊担心廖靖文钻牛角尖。“至于你和惠子的感情问题,她有爱的权利,你也有拒绝的权力。不过要注意方法,不能伤害对方纯洁善良的少女心。”
“我有难处,荒井……”廖靖文张张嘴,欲言又止。
虞敏翊摆摆手,示意明白。
前几天,荒井突然来到她的办公室,破天荒地问:
“虞小姐和廖先生的关系相处到什么程度?”一个杀人狂魔突然关心起一对年轻人的情感。
虞敏翊头脑“嗡”地发闷,感到莫名其妙。荒井平时腰挎指挥刀,板着凶煞面孔,在县府大院毫无目的的走动,偶尔也伸头窥视各部门办公室里的动静。他走进哪个办公室,那里肯定凶多吉少。荒井来视察,县府大院格外沉静,死一般的沉静,连狗走槽猫叫春都刻意回避。可见那种煞气力压苍穹。凶神降临虞敏翊办公室,同事们都为她捏把汗,想不到这位凶煞披起人皮,问起人情味十足的问题。
“少佐先生,我和廖县长的私情与日本帝国宏图大业有关系吗?”虞敏翊反问
“不但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荒井不隐晦,直截了当。“你是知道的,我很爱惠子,而惠子迷恋廖先生,如果你和廖先生相爱结成一对,惠子也会对廖先生死心。身为滁州最高指挥官我也能全身心投入工作。”
“你不是手握重兵,又有武士道精神,难道对一个弱女子征服不了。”
“我是娶妻生子,不但要女人的身,还要女人的心。惠子是我老师的女儿,只可软化不可强夺。”
“堂堂的少佐先生,比不过一个文弱书生的魅力,需要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
“哄女孩子,廖先生绝对是高手,荒井甘拜下风。”
“我和廖先生能否修炼正果,要看缘分。中国人讲究八卦缘分。”
廖靖文应该知道自己的处境,荒井不敢对惠子野蛮,对他另当别论,置于他死地,等于碾死一只蚂蚁。虞敏翊耐心做他的工作,保持一定距离,不等于鸡犬相闻老子不相往来。和惠子快刀暂乱麻,不代表是好事。惠子伤心,荒井依然会拿你出气。
廖靖文思忖再三还是来了。
惠子相当高兴,本来她不抱希望,廖靖文的秉性她是了解的,认准的理,九条牯牛甭想拽他回头。能来了,皆大欢喜。
“中国人不喜欢榻榻米,还是坐在院子里吧。”
樱花树下,摆放着石桌石墩。相羽要为客人亲自斟茶。
“爸爸你去书房工作吧,我们年轻人欢闹”惠子捧来生日蛋糕,催促父亲离开。
相羽无奈摇摇头,正要回屋,荒井捧着一束花来了。
“你怎么来了,没邀请你呀。”惠子任性。
“你的生日还需邀请,我应该主动。不过公务繁忙,耽误些功夫。”荒井一点不觉难堪,嬉皮笑脸。
“这孩子怎么说话,荒井先生是我邀请的。”相羽圆场。“你们年轻人玩吧,少佐先生待会来我书房一趟。
热闹的场面,因为荒井的出现,顿时变得呆板冷滞。大家机械的吃着蛋糕喝着茶,惠子想活跃一下气氛。
“我给大家跳段日本民间舞蹈扇子舞吧。”
没有一个人附和。
“就这样喝茶吃蛋糕不错。”肖剑雄讨厌日本的靡靡之音。
“荒井,爸爸有正事与你谈。”惠子下逐客令。
荒井不得不怏怏离去。
气氛稍微缓和,大家说些闲话。
“小戏园进驻李家班拉魂腔剧团,刀马旦金牌名角白玉兰开演的第一场,我请客。”惠子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你这消息过时了吧?”虞敏翊讥笑。
“剧场刚告诉,白玉兰昨天签订合同,你们怎么知道的。”惠子不相信。
“这个应该问问剑雄,”虞敏翊目光投向他。
肖剑雄笑说:
“实不相瞒白玉兰是我的妹妹。”
惠子不相信目光紧紧盯视肖剑雄,直到再次点头。
“小妹这么有出息,成为梨园名媛,我包场请客为她祝贺。”廖靖文摆出大哥哥的身份。“兰兰一定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请客别忘我。”惠子叮嘱。“我愿做她的票友,她愿收我为徒吗。”
“这件事包我身上,忠诚的票友应该早日见面。”虞敏翊搭话。
两个小时过去,惠子的生日晚会在平淡无味中结束。
突然有人敲门,惠子打开院门,一位陌生人走进小院。
“你找谁?”惠子问。
“相羽教授家住这儿吗?”来人问。
相遇走出来。
“你是相羽教授?”来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