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月来到了对面的楼房,二栋2301房。
房间的主人是一对七十多岁的大爷大妈。
“大爷大妈一直生活在这里吗?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大妈道:“我二十二岁嫁他后就住在这里了,你看看,这转眼就是五十多年了。一个女儿,嫁了人,去国外了,孙子孙女也在国外,她们要接我们去,我们不去,我对她们说,我们现在都能自己照顾自己,她们只要每年一家子人回来看看我们,我们就心满意足了。”
米月赞许了几句,便问:“这么说,当年对面房子发生的焚火案,您们也知道?”
大爷道:“知道,知道,那天晚上,是停电了,我们都点了蜡烛,对面那窗户都关死了,只看到里面一片火光,后来才知道,是夏旺达被烧死在里面了。”
“您同夏旺达熟吗?”
大爷道:“怎么不熟!他死前,公安就来问过我,我就知道,他犯事了,他就在我对面,他那个窗户,一天到晚都是拉上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有时半夜还听到房间里传来女孩子的哭声,我问过他,他说,看电视呢,都是电视里的声音,他说他关窗帘,是因为他在房间里习惯不穿衣服,光着身子,怕被我们看见,公安一来查,我就明白了,平时看他人还挺和善的,哪知道是人面兽心。”
米月问几天前案发时对面房子的情况。
大妈道:“那天晚上,天热,我这老头子身子骨不好,不敢开空调睡觉,就在客厅里看着电视,老头子睡一会看一会,晚上快十点钟了,我就想扶着老头子去房间睡觉,却看见对面房间的灯亮了,我当时想呀,这对面房间好久没有住人了,这下住了人了,就热闹了,我开始看见是一男一女,我当时还以为是俩口子呢,他们一进房间,好像到处在看,不一会,又看到另一个男的,那女的到了窗户面前,我一看,吃了一惊,我对老爷子道,你看,那不是蔡泽芳吗,我老爷子刚要过来看,对面的蔡泽芳就忙把窗帘拉上了,老爷子埋怨我说,蔡泽芳怎么会在那里?是不是我看花眼了,我说,你别看我这双老眼,看近了不行,看远的地方,绝对不会走眼,那就是她没错。后来过了不久,我们上床睡觉,刚眯上眼,就听到对面房子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我又推了推老头子,问他听到尖叫声没?老头子又埋怨我道,发什么神经,说不定是电视里的声音呢,我也就没有在意了。”
又是女人尖叫声。
“这个蔡泽芳,在对面2301房间住过吗?”
“不会的,凡是晓得那个房间曾经烧死过人的人,都不会住进去的,住进去的,都是新租户。”
米月又把丁福同彭太原和孙向东的照片取出来给大妈看了,大妈摇了摇头:“这男的,我没有看清,没见过这两个人。”
米月又给大爷看,大爷看了看,指了指孙向东:“这个人,好像来这里向我打听过,在找什么人。”
米月一惊:“什么时候?找什么人?”
大爷想了想:“哦,十多年前的事了,对,这小伙子好像是在找一个女孩子,我还看了那女孩子的照片,那女孩子呀,长得很好看。”
米月忙掏出史丽丽的照片:“您看,是她吗?”
“是,是!就是她。”
“你当时是怎么同他说的?”
“我就跟小伙子说,我没有见过这个女孩子,当时,我只是个调度员,我对他说,你要问,去找夏师傅,就是夏旺达,他是安全员,负责乘客进进出出安全的事,说不定他能看见。”
“他后来去找他了吗?”
“我正同小伙子说话呢,就正好看见夏旺达从他家里出来,我向他招手喊他过来,夏旺达过来后,我就对这个人说,他就是夏师傅,你问他好了。我说完就走开了,我也不知道夏旺达对他说了些什么,只看到那小伙子还是失望地离开了。”
米月问大妈:“您同蔡泽芳熟吗?”
大妈摇了摇头:“我不跟她工作在一起,我是列车乘服员,她是清洁员,说不上熟,但我只道,她同肖尚香挺好的,俩人原来是同住一宿舍,跟亲姐妹似的,你要问蔡泽芳的事,就问肖尚香,她对她的事,什么都知道。”
米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米月接到了刘大的电话,刘大告诉她,肖尚香回来了。
米月一惊:“是她自己主动回来的?”
刘大道:“她对我说,是她主动回来向我们交代问题。”
“交代问题?”米月怔了怔,难道这事真与她有关?
“要不,我带她去你那里?”
“不!”米月道:“让她在家里等着,我们去她家。”
就在孙向东案发现场的2单元2301房的隔壁1单元1302房,米月第二次见到了肖尚香。
米月一进门,就看出了一个中年单身女性宿舍干净整洁的生活空间,窗台下的一盆盛开的白合花,正透出淡淡的清香。
“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肖尚香点了点头。
“我听说,当年这些车站老职工,大多都搬去新区了。”
肖尚香叹息了一声:“别提当年了,当年我们这些清洁工,同其他工种的职工待遇一个样,没有区别,现在你看,还能一个样吗,我一个收垃圾的,当初能有这么个房间,就很满足了。”
“这么多年,还是一个人过,不容易。”
肖尚香不答话,在忙着沏茶。
“在你的心里,应该有一个人吧?”
肖尚香笑了笑:“你们公安,也喜欢打听人家这些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