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延丽摇了摇头:“当初我也想过,为什么偏偏他老爸金师傅走了后才发生了这个事,但是在医院看见他那个样子,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是什么样子?”
“他当时气得整个脸都变了型了,对唐凯说,这些王八蛋,要是被他逮住,他不一个个活剥了他的皮,不解恨!”
“就凭他这样你就信他?”
“我了解金鑫,他装不出来。”
……
刘安明来电话了,他在查找胡林群的下落时,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是不是当面向她作个汇报。
“不能电话沟通吗?”米月问。
“这些情况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电话里哪能说得清楚。”
米月明白:“要不,你来我这里一趟?”
刘安明有些为难:“镇里组织春节慰问烈军属活动,要求一家家在节前走完——”
米月苦笑:“好啦好啦!别向我叫苦了,我去找你。”
米月赶到桐木镇派出所,已是中午了,刘所见了米月,忙道:“先吃饭吧。”拉着米月上车,米月道:“别弄这么麻烦了,好像我就是来赶饭似的,叫个盒饭就是了。”刘所笑了笑:“你以为这是在东州呢,这小镇子,哪来的外卖!我也不去其他地方,就去我家里,我老伴做其他事不行,就会弄几个菜,反正家里除了老伴,也没有其他人。”
“你家孩子呢?”
“在部队呢,现在呀,也是个副连长了。”
“你这军属,薪火相传呀!”米月笑了笑:“成家了吗?”
“去年结婚了,在部队结的,媳妇就是这个镇子里的,是个老师。”
“干吗要在部队结婚?”
刘所说起这事,就越发自豪:“连队领导要求的呀!他那部队呀,也在边防,你说巧不巧吧,就是我原来的连队,驻守在一个大山沟里,有一个在山腰上的哨所,那山叫庭毫山,两国边防军交火打响第一枪的地方。我带了儿媳妇去连队,哎呀,连队布置得像过大节似的,红旗招展,彩旗飞舞,全连官兵敲锣打鼓,列队欢迎,连长,指导员见了我儿媳妇,都说,我这小子哪来这福气,这哪是你镇里人,这就是七仙女下凡来了嘛!全连的战士见了,高兴得就像迎接自己的媳妇,专门杀了一头猪,买了鸡鸭鱼酒,为我们办结婚喜酒。全连一百多号人哩,儿媳妇硬是一个个向他们敬酒,落落大方。那些战友,比自己娶媳妇还喜庆。连队也没有什么招待所,指导员住到连长房间,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给我儿子两口子做新房,连长还派了两个哨兵站岗。”
米月听了,也在心里赞叹。
刘所又道:“你是不知道,连队一百多号官兵,清一色的小伙子,聚在那个山沟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一年到头,不要说能见到一个女人,能看到一个老百姓也难。老兵们对我说,你是来这里不久,你要是再待上几年,看到母猪都是双眼皮哩。”
“母猪双眼皮!”米月一手捂着嘴笑。
刘所的家不在镇子里,位于镇东北方向的一座山脚下,沿山脚排列一栋栋有院落的两三层高的楼房,看起来都是新盖的。刘所的妻子迎了出来,热情地把米月让进了屋,房屋宽敞明亮,茶几上已摆上了水果瓜子茶,米月看刘所忙着清理放在沙发上的一套书,问:“你喜欢看书?”刘所笑了笑:“刚收到的。”米月好奇,忙上前接过看了,是一套系列丛书:《留在庭毫山的记忆》、《来自庭毫山的报告》、《他们从庭毫山走来》、《庭毫山的剑麻诗》……。
米月惊叹:“这都是你们写的?”
刘所道:“都是我们在庭毫山当过兵的战友写的。”
米月翻开《庭毫山的剑麻诗》看到了其中的一首诗:
复员老兵
作者:刘安明
不要送我
不要让泪水将思念打湿
归乡的路好长好泥泞
没有拐杖我如何走出潇洒
不要送我
泪水会冲淡鸡汤的营养
慈母般的情过去我总消化不了
兄长,我怕途中饥饿
不要送我
弟弟的阵地还在等着你的电话
泪水多了会锈蚀电线
误了长途却不能拨不通号码
……
米月在学校的时候,也写过一些文采飞扬的诗,也曾在学生会上高吭激扬地朗诵过,入警后,她多年来也没有这个闲情逸致了,今天看了这诗,让她想起了当年,此刻,她涌现了少有的心动,在那片陌生而神秘的军营,她感受到了很少有过的神圣和纯净。
“这套书,哪里有买?”米月问。
“你要的话,到时我们送你一套就是了。”刘所回答得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