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汉霄摇头道:“这样没有意思,我从没打过这样的架,我不想和没有准备好的人比试。”
“我早就准备好了!从一开始我就在等着这一刻!”林念双手握剑提至胸前,“我历练过了!我已经成长了!”
林汉霄拉下表情道:“学的都是糟粕。”
林念心中一阵猛跳,事后回想起来,连他自己也没法理清当时复杂的思绪。他只记得那时他踏着尘土飞身跃起,而林汉霄只是站在他跟前一手背着立在原地,抬眼淡然看着他将剑锋对向自己,满脸狰狞地冲着自己而来。挥剑而下一瞬间的哀伤全然被抛之脑后,背后突然伸出的大掌仿佛将一切都拢在了安稳之中。自胸口传来的热度再一次出现在身后,这一下更是直击五脏六腑,仿佛在他全身的经脉之中都过了一轮。四肢百骸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林念眼中闪过一片白光,恍惚中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轻盈地就要飞上天,他软软地倒下,闭眼前只知道有人接住了自己,当沉入宽阔的怀抱之中时,林念终于忍不住闭上双眼,沉入黑暗之中。
骡子不比骏马,没跑多久便气喘吁吁,扭着脖子讨水喝。吴遇心里着急,路过一棵果树时忍不住摘下一些藏着,却没想到适得其反,那骡子像是一步三回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背上的人身上。于是吴遇只好学着别人赶驴子的野路子,寻了根枝杈将果子荡在骡子最前,“望梅止渴”这一招显然对骡子也能起效,这下骡子目视前方,总算能太太平平地跑上一段路程。
他们来时靠了浦弦的通传物,左不过一睁眼一闭眼,转头就到了目的地。可如此回程才算真正算透了距离,速度慢又加上烈日当头,吴遇看着太阳掐手指,等到再次见到周公池门口那块标着地名的大石头时,已经过去了七个整日。
吴遇心中存着满腔的牢骚,真的寻到跟前又胆战心惊,每走一步都在默默祈祷,祈祷神医成笙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有着父辈的这层关系,这一辈的他们即便只是寥寥见过数面,也总是要忍不住多挂心一些的。
周公池同他们第一次来时一样,门口雾气腾腾,时不时觉得它虚幻地像是天上的仙境。吴遇一格一格台阶向上爬着,还以为过了这么久总能遇上一两个新客,可事实上直到他站在池边,池中也依旧空无一人。
他们来时便有一件土色的破衣裳闲置在池边的木板凳上,时隔数日,这衣物仍旧保持原样留在原地。
不对劲。吴遇想道,这周公池有些过于冷清了。
周公池虽然一度拔高了门槛,但口碑摆在那儿,不至于门可罗雀、无人问津。这难得一寻的暖池大门永远向各路大侠殷切开放,怎地这二十几年间人气就变得如此萧条了?吴遇在外寻了一通,心中虽有疑惑但也忘不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晃眼一圈便调转脚步,打算进那楼房里看看。
他们原先下榻时也是住在这三层的楼房里,这儿似乎是经过了些特殊的处理,虽然背靠暖池,但池子里的湿气却飘不进来,屋内摆设干燥如新,比那太阳晒过的还要好。吴遇先是登上顶层,逐个房间一一搜过,又顺着楼梯盘旋而下,将下两层又摸了个遍。
浦弦说成笙留在这是自愿的,原因是他在这里需求些东西,可既然是为了探索而来,怎么会放着好好的房间不去住呢?
要么是他俩不巧错开,一人正来,一人恰巧离开。要么是成笙根本没有来过这里,浦弦此举只是为了调虎离山。
吴遇靠在墙边眉头一皱,考虑到浦弦种种诡计多端的过往,竟突然想到要去灶房看看。
灶房就位于底层,大门大开,笔直走去还能看到墙面上供奉着一尊灶王爷像,只是之前的香火似乎很久无人续上,盆里香灰早就叠作了一座小山,还在外头洒了不少。
吴遇不怕黑,更不怕见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如今站在屋子中央却莫名觉得遍体生寒,好像潜意识正向他透露着重要的信息:这里不安全。
但这恰恰又是鼓励他的信号,吴遇不往高处寻,反而低头在地上找了起来。这底楼的房间不能往上做手脚,但却能向四周开出空间,而更有可能的,则是像在韵华馆里的地下密室一样,最能掩人耳目,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