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转眼,蓁蓁来到清月阁已四载有余。她是极听话的,这些年从未迈出过清月阁一步,就连前院也只是年节没有客人的时候在渊逸允许后去凑个热闹,她从未主动向桓之提过要求,偶尔,渊逸怕她闷坏,也示意桓之可以带她出去游玩,但她断然拒绝。她越是如此,渊逸在欣慰的同时便越是内疚,但为了更多人的身家性命,只能将这份内疚埋在心底。
这几年,永乐国发生了许多事。皇后因难产一尸两命,皇帝膝下无子,其余嫔妃也无有孕迹象,按照礼制,国不可长时间无储君,朝中便有要立渊逸为皇太弟的声音。恰逢夏绾产下一子,有老臣上奏,将此事摆到了明面。皇上将奏折留中不发,却找了个由头将渊逸派到了封地,儿子淳郡王袭承世子之位,暂留宫中由皇上亲自教养,昭告天下。
祁国虽然安静了不少,但假借通商往边界之地移居了不少臣民,这些人看似都是商人,实则不然。东南的匪寇不断生事,天佑四年八月,舒将军带兵剿匪,但因走漏风声被提早防备的他们打了个落花流水,皇帝震怒给舒家降了罪,舒将军一病不起几个月后郁郁而终。军中不可无将,皇上为体恤舒家,下旨命舒家长子舒贺之继任大将军,舒家次子舒桓之携母进京居住,封了个户部的闲差,明面上是恩宠,实为人质。
天佑五年十一月,渊逸的生母,洪太妃薨逝,渊逸奉皇命率王妃进京奔丧。
清月阁后院的蓁蓁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比起四年前,她的相貌有了很大的改变,倘若之前的她只是皮相上的美,如今的她已变成天上皎月,不但五官更加精致,那股子清冷和疏离让人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秘感,连清月阁新来的头牌都自叹不如。
“逸公子已出发,此次回京多有不便,无法与姑娘通信,公子让我带句话给姑娘,少则几月,多则半年,他便来看姑娘,能赶上姑娘的及笄礼,最好。”自打桓之留在京城,福金每隔一段时日便来看一次蓁蓁,有时是送些东西,有时则是替她和渊逸传信。
三年孝期过后,蓁蓁便不再整日白衣,此时的她穿了一件上身淡粉下身桃红的齐胸襦裙,衣襟上绣的是时下最为流行的玉兰花,乌黑的长发仍旧散着,只在脑后将两鬓的发丝挽了个松松的发髻,用一根坠着红宝石的簪子固定了。她侧身而坐,手里拿着一支上等的狼毫笔,阳光洒在她那挺拔的鼻梁上,晶莹剔透,密长的睫毛忽闪几下,站起身来。她的个头已比身旁的甜樱和香桔高出些许,眼波流转,略施粉黛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遂道:“请公子不必费心小女的及笄礼,正事要紧。”
福金没敢抬头,又道:“今儿冬节,公子吩咐,姑娘如觉得闷了可四处走动走动。”
让蓁蓁四处走动的话福金已转达过许多次,但每次都没有回应,这一次,她却有些反常,回了声:“是。”
交代完事情,福金躬身退了出去,心里却想着这蓁蓁姑娘无论多大都是块捂不热的石头,早晚,主人花在她身上的心思全都会白费。
冬节在当地是个不亚于中秋的大节,先生们早早地给蓁蓁放了假,妈妈不敢违抗命令没敢去看蓁蓁,但还是托人给她送了吃食。吃过午饭,蓁蓁叫上甜樱,带上福金刚送来的点心,去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