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突然关闭,贺之与随从对视一眼,未免打草惊蛇只好暂时按兵不动。厅里的人开始骚动,蓁蓁大体估算了一下眼前的形势,逃是逃不掉了,为今之计,只能拖。她看到了盖在矮凳上的帕子,灵机一动,她将帕子拿起,别在簪子上,遮住了半张脸。
长吁一口气,蓁蓁盯着红叶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琵琶,缓缓移步,再不理台下的声音,垂眉敛目,走上了舞台,在矮凳上坐了下来,纤纤素手搭在了琴弦上。轻轻一拨,一首《女冠子》缓缓而出,伴随着哀婉又不失清雅的声音,竟也如泣如诉。
蓁蓁不知何为相思,也体会不了这世上女子因思成疾的滋味,这些也是“学”来的,只是没想到,因为红叶这一推,竟也懂得了。蓁蓁想,红叶不就是在相思吗,如果不是因为相思,又何必将她当成敌人?只是她有些不清楚,红叶相思的是逸公子,还是舒桓之?
台上的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宛如画中走出,淡紫色的纱幔随风飘荡,时而撩起一角遮住她的身形。她面纱遮面,眼睫低垂,抬眼时,那双黑漆点过的眸子在头顶的灯笼下灼灼生辉,似仙似灵。
台下的男人都没了声响,而不远处的舒贺之整个人都呆住了。两年前他来寻胞弟,后院门口的惊鸿一瞥,他记住了那双眼睛。她的清冷、无畏还有漠然,让他疑惑,可如今她的风情万种,又让他瞧不懂了。他想着,纵使以前没见过她,看到如今的画面,他也必定会心动的吧。
那鸣玉一般的声音字字句句敲打在贺之的心上,他不知道蓁蓁的这一曲是无奈之举还是意有所指,那位潇洒俊逸的逸王爷,有多少女子魂牵梦萦,她若相思,倒也正常。
一曲唱毕,蓁蓁落落大方款款施礼,刚要下台,为首的男人突然冲上了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调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女子,做什么还遮着面?大爷有的是钱,今儿个,我包下了,跟大爷走吧?”
妈妈看事不好,忙叫过来几个打手,冲了上去。一时之间,大厅里乱成了一团。
舒贺之的瞳孔骤然收紧,提剑冲上台去。转眼间,蓁蓁便已在他的怀里。
男人愣了一下,看看已经空了的手掌,狠狠地啐了一口:“何时混进来的奸细!来人,都给我上!”
厅里的人都冲上台去。贺之单手自是难以抵挡,今儿是个变数,只带了一个随从,虽想让他去报信,但却被拦住,况且衙门离此地还有段距离,不能恋战,得想个法子把人救出去。他将蓁蓁护在身后,拼了命去抵挡,但毕竟寡不敌众,很快落了下风。眼看着蓁蓁又要落入匪首郭二手中,他刚要拉她去躲,没想到冲来一人,举刀劈了下来。贺之已是退无可退,躲又怕伤到身后的蓁蓁,抱着一死的决心将她往外一推,没成想,她竟借力飞身上前一脚踢飞了大刀,而后又是一个转身,抓住一个身手较差的喽啰,将他手中的剑夺了下来,直指郭二。
郭二万没想到这个娇滴滴的女子竟然还有如此身手,敢情刚刚没有出手只是为了探清形势。他忽得退后一步,拦住了冲上来随从,顺手将避之不及的红叶拎到了台上。
郭二狞笑着:“我们做个交易,我放了这清月阁里的女人,你跟我走,再把这个奸细交给我!”
“姑娘……”贺之断然不会让一介女子去冒险,刚要上前,却被蓁蓁拦住。
蓁蓁提剑而立,看一眼抖如筛糠的红叶,再看被围的妈妈和清月阁的女子们,淡淡地说:“我和她们没关系,这个交易,做不了。”
郭二嗤笑一声:“姑娘怕是戏本子瞧多了吧,以为我会信这?”
蓁蓁的面上难得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提剑向郭二走去。郭二立刻举起了手中的长鞭,因摸不清她的武功有多高,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