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看凌芸心情有些低落,佀氏忙问:“怎么了?”
“外婆,说实话,细想三姐这事,我心里是有一点点不舒服的。”
凌芸撇了撇嘴,“您看啊,我是觉得景昶一直心里有三姐,所以才想帮他的,想撮合他和三姐,可若站在三姐的角度想,对她是不公平的吧,前妻才过世一年便要续弦,与她而言,这样的长情,是幸还是不幸啊。
而且,您也知道的,三姐一直对我哥......虽然一直没有挑明,我也明白一切都是三姐自己的选择,但我总觉得,好像是我哥真欠了她什么似的,就连景昕都说心里有愧。”
“公主何出此言?”
佀氏一怔,“对于君儿,症结根本就是瑶儿她自己,无关任何人,在君儿这里,并不该存在亏欠和愧疚,更谈不上什么对不对得起,是她自己对君儿起了执念,和自己过不去。
既然喜欢,何以不坦白,既知不可为,为何偏要妄想可为。在我看来,瑶儿未必如她自己心中所想那般深爱君儿,这君儿常年不在她身边,她不也过得很好吗,这君儿娶妻生子,对她的影响也仅限于哭闹而已。
反观君儿,他为了公主,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豁出性命救她,不忘初心等她,不惜声名娶她,那才是真的非她不可。
再看别人,远的咱不说,且看你和景明,在外人看来你们的结合是家族联姻,可你们的感情却是真的,彼此视之如命,连和他闹个别扭都能让你大病一场,你看瑶儿什么时候为了君儿病过。”
“外婆,你不是说三姐嘛,怎么突然扯到对我身上了。”
凌芸羞红着脸,抿嘴偷笑,不过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离不开景明这个事实,嘟囔道:“这怎么连您都知道了,我那只是凑巧染了风寒而已。他也不怕您听了担心,乱说什么嘛,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他,看他下次还敢多嘴。”
“你就别装啦,嘴上埋怨他,心里美滋滋的。”
“哎呀外婆您就不要笑话我了嘛,咱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三姐、说三姐。”凌芸赔笑,紧忙转移话题,“那三姐不是一直不肯嫁人吗,这不就是因为我哥嘛,非他不可嘛。”
“那我问你,如果没有那件事,景明出现的话,给你选择的机会,你还会选萧旻岐吗?”
“萧旻岐他样貌不算出众,家世倒是殷实,可是人品,不是一无是处的那种不好,是我不喜欢他拎不清。”
说着凌芸笑着摇了摇头,“那时年少,识人不明,且婚姻之事,已有父母做主,我没法选择,但现在让我选的话,就算没有景明,我也不会选萧旻岐的,他并不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子,虽不讨厌,但不会心动。”
“瑶儿她久在闺中,不曾见过多少外族男丁,不知这世间同君儿一般的人比比皆是,只当他是罕有,而你不同,你跟随你爹在北境见过军营中的各式人物,所以你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你通过对比去看一个人,有意识地去选择。
瑶儿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肯接受他人示好,不愿去了解他人,笃定凌君不可替代,又哪里能寻到良人呢。如果她真的愿意帮你三舅经营家中产业,我倒希望她走出去看看,可以自己做决定。”
“外婆,您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当真是稀奇呀,儿女婚事,大多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吧。”
“那你还不是一样不顾父母之命坚决退婚,又千方百计不想进宫,可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啊,还不是你自己主动要去的。”
“哎呀,外婆,您就别笑话我了嘛。”
凌芸双手握着佀氏的手臂撒娇,“当初,我不想进宫是因为我不想成为家里争权夺利的工具,可当景明突然闯进我的生活,我就乱了方寸。
他戏弄我,我却不讨厌不反感他,他不出现,我反而会想他,明知他有过婚约,明知他是皇子,明知他将来可能还会有别的人。”
明知那紫微宫里到处都是荆棘,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就想去陪着他护着他,可到头来,其实都是他在护着自己......
凌芸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佀氏怀里,“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对别人有过,那时候我早把一切抛诸脑后,就没来由地想到他身边去,哪怕就只是远远看着他,都是好的。”
“傻孩子,这就是心动呀。我看啊,八成你从小就对他有意思,只是不自知而已。”
“可小时候的事,我真的都记不清了,在我印象里,我也没见过他几次。”
“如果之前没有感情,那你当时为什么会去替他挡飞镖?”
凌芸一愣,“您怎么连这事也知道?”
“我知道的事多了!”
“哎呀外婆,人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嘛,我都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对他动了心思的。”
“好啦好啦,不逗你,这些都不重要,你和他在一起快乐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外婆,谢谢您。”
佀氏低头看到凌芸眼中含着眼泪,“小傻瓜,干嘛突然说这种话?”
凌芸郑重其事地说:“谢您在我退婚的时候那么护着我,还有老祖宗,我好希望她和外公都在,我想让他们看到景明。”
“放心,他们能看到的。”佀氏伸手轻抚凌芸的脸蛋,语重心长地说:“我也是在勋爵人家长大的,也是被赐婚嫁给你外公的,我当然能理解你当初执意退婚的心思了。
我当年和你一样,都不想成为家族的棋子,可是我们都足够幸运,你外公对我很好,景明也很疼你,可这种幸运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呀,想想你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