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正封以一种极羞耻的姿势被绑缚在柱子上,他此刻才明白为什么明礼要用绳子绑人,若是现在没有这根绳子,自己只怕腿软的连站都站不稳。
明礼随意从江家小厮的手中拿了一根箭簇,没有任何预兆,不给所有人心理准备,直接甩了出去。
一道银光闪出,只听得‘砰’的一声,众人循声望去。
一支箭稳稳插入了牡丹,几片花瓣被震落下来,尾翼微颤,带下了点点血迹,滴落在地上,锐处擦破了莫正封右手中指的指尖,却没有伤及别的,就是破了皮,流了血。
明礼是故意的,她在报方才莫正封射出的那一箭之仇。
见此情形,朱氏一下握紧了扶手,明礼何时会投箭了?
李嬷嬷俯身下去,奇怪道:“不对呀娘子,二姑娘的右手手腕有旧疾,可看她这利索的模样,完全不像......”
“没错。她,不是明礼。”
朱氏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
可世上怎会有人长的一模一样?就连眼角下的那一颗泪痣都分毫不差。但若她就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明礼,现在这副满身荆棘,狠厉毒辣的模样又该作何种解释?
明礼右边肩头有伤,手本不该如此稳才对,但为了能稳稳当当的投出这三箭,她在上场之前特意服了药,暂时遏制住疼痛。
“莫公子,我要继续了。”
明礼嘴角带笑,目光却陡然凌厉,她冷冷开口:“你挑我比试,我并无不悦。只因君子六艺,女子亦可习得。记好了,女儿家,并非只会品茶插花,射术一门,我,远胜于你!”
“嗖——”
这一箭,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明礼压根儿就没对准牡丹花,她是对上了莫正封的眼睛!
莫正封眼皮狂跳,只觉头皮发麻,浑身的血都在一寸寸的冷下来。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与生俱来的求生欲使他下意识的一歪脑袋。
箭矢的确没有射中花朵,而是稳稳插进了木柱,他回头去看,整个人被吓得一激灵,那支箭矢就是他方才脑袋在的地方。
若是自己没躲开,那么现在一定是尸体一具。
明礼......她,她,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最后一箭。”
明礼仍旧是风轻云淡,她拿过小厮呈递上来的箭矢。而莫正封已经开始抽泣上了,主位上的朱氏忽然开口道:“二丫头,不然你卖三婶一个情面,都是京都城里的高门大户,身上担着体面呢。就是少年心性,孩童玩闹,这最后一箭我看还是算了吧。”
“卖三婶情面?”
正午已过,暖风袭来,吹动了明礼的墨发,她一笑:“那三婶打算给我多少两银子?”
朱氏:“......”
明礼隐去笑意,字字铿锵:“生死状已立,断没有停下的说法。莫正封划破我脸的时候,三婶默不作声,怎么现下轮到他,三婶就开口求情了?”
明礼微微一笑,扭头去看朱氏,“不知道的,还以为三婶和莫公子之间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呢。”
李嬷嬷当即道:“二姑娘,请您慎言!”
“主家说话,有你插嘴的份?”明礼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寒意,她举起箭镞:“但若三婶真是心疼莫公子,可以以身替试,我并无异议。”
闻言,女眷和男眷席上皆传来一阵喧嚣,李嬷嬷按下了还欲开口的朱氏,示意她这一箭必射无疑,莫要再趟浑水
明礼见此,不屑一笑,“既然三婶不敢,那我,可就要开始了。”
她的脸上还带着血迹,这样笑起来,就像一只初出茅庐,嗜血好战,天地不怕的野兽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