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生,我与人有约,先行一步,事后我去玉京楼寻你。”风临当机立断地说道。
“我可以与你……”墨生话未说完,便又收了口,转而微笑点头。
风临没有跟玄阳告别,整个人就像一抹残影一样,朝着黄城中的方向迅速前行,脚下每个轻点,就是十数丈之远,简直是看待了玄阳。
“这还是人吗?城里出什么事儿了?不对不对,地宫内外时间怎么会不一样?”玄阳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你来寻我?”墨生对着玄阳身后问。
“啊?谁啊?”玄阳一个转身,就看见了轮椅上的丹青。
“恭候多日了。”丹青低头拱手致意。
“何事?”墨生问。
“我看到了一丝天机,关于您,也关于她。”丹青眉宇之间有忧色,似是不知该从何开口。
“为了这个,你的眼睛又伤了?”墨生说。
“值得的。”丹青说着看向玄阳,说:“谁准你擅入地宫?”
“丹主……您怎么知道的?”玄阳实在是有些尴尬。
“我的确看不见,但并不瞎。”这句看似很矛盾的话,放在丹青的身上,反而显得很合理。
“诶,不对啊,您要是一开始就知道我去了丹宫,怎么都没拦一下我,你……”玄阳觉得今日自己受到的刺激有点儿多了,以至于脑子都反应慢了半怕。
“这是一个秘密,你懂吗?”丹青似笑非笑。
“懂,我瞎了、聋了、失忆了,就此别过了,二位。哦不,这里都没有人,那就此别过了,各位兄台。”玄阳说着,一边对周边的画像们行礼,装得有模有样。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儿,玄阳觉得自己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儿,虽说很刺激,但他更清楚,有些事情知道得多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玄阳渐渐走远了,丹青方才重新看向墨生,说:“或许我不该窥探天机,但这是我的使命。”
“那你是看到了什么唬人的天机?”墨生云淡风轻。
“你和她没有结果,继续下去,你会死,墨神会死,是真正的死亡。”丹青语气凝重认真。
“那她会死吗?”墨生好像对除此之外的事情浑不在意。
“我看不清。”丹青摇头。
“有趣儿了,你都看得清我,如何看不清她?”墨生有些好奇。
丹青指了指自己广袖上绣着的彼岸花,说:“这些花永远不可能自己离开这片衣袖,因为这是它们赖以存在的空间,但是她不同,作为‘一朵花’,她撕裂过这片天空。”
“那我呢?”墨生问。
“您是天空中跌落的一片影子。”丹青回答。
“那我为何会跌落呢?”
“或许是为了一朵花。”
“是啊,现在我找到这朵花了,你却好像不愿意让我靠近它。”
“我看到了,您会死。”
“若真如你所说,我为她跌落至此,本就死了,再来一次又何妨?”
“您会彻底消失,连一抹影子都不能留下。”
“那又有什么?反正她又不爱我,我死了又能如何?”墨生轻笑数声,浑不在意的样子倒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疯狂。
“万一她爱上您了呢?”丹青见墨生沉默,便继续说:“纠缠下去,你会死,那时她爱上了你,你该如何?让她永远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中熬过漫漫人生长夜?”
“那……我就再活过来?”墨生顿了顿,然后轻笑反问?
“神也无法决定自己生死,真正决定一切的,是至高无上的规则。”丹青严肃道。
“那就要先弄明白,这世上的规则到底是什么。”墨生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所以明知不可为,您偏要去做吗?”
“或许你是对的,但你活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墨生背着手看向远方,语气缥缈,仿佛早已神游万里,说:“活的时间够久,就会觉得生命没有那么可贵。”
“什么最可贵?家国大义?万民苍生?”
“都只是过眼烟云,倏忽急逝。”
“那是什么?”
“是执念。”墨生转了一圈,指了指周边那些随处摆放的画像,说:“你看他们的表情,喜、怒、哀、乐……都是执念。”
丹青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墨生走到他的身后,推动他的轮椅缓缓向丛冢外面走去。
丹青从不让别人推轮椅,但并没有拒绝墨生。
墨生走了几步,方又很轻松地说:“我的执念是她,她就是我的执念。”
“这是爱吗?还是宿命?明知不可为,依旧飞蛾扑火。”丹青问。
“是执念。”墨生又强调了一遍,说:“是我的执念,与她无关,所以无所谓她爱不爱我。”
“我还是不明白,你若爱她,怎么忍心让她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为了拥有时的快乐。”墨生继而问道:“你可有执念的人?”
“……我的心中只有神明。”丹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