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然我揍他。”墨生用哄小孩子的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无理粗暴的方法。
“你揍谁?”胄怀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揍你。”墨生稳稳地将汤勺停在风临的嘴边,看都没看胄一眼。
胄原本对这个神秘莫测的人是保有一定的敬畏之心的,但看他这么过分,一股傲气油然而生,抡起拳头就要去教训一下他。却在自己刚迈出一步的时候,就不知怎么的,仿佛有人推了或者是按了自己一把一样,一下子就单膝跪地于墨生面前。
“不必求饶。”墨生唇角微勾道。
胄心下大骇,他跟着风临练了一段时间,现下放在哪儿也不会是任人宰割的料,更何况他竟然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想到这里,他便要站起来,想着好好看看墨生的底细。
谁知,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他感受到了一种与风临不同的压力,那可能是一种全新的力量!而且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好似与风临在黄宫地牢内破开空间的力量很相似,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风临骤然睁开了眼睛,原本她只是莫名委屈不高兴,难得耍了小脾气没心情吃药,但现在她是真生气了,倔脾气立刻就上来了。风临恶狠狠地瞪着墨生,眼神中满是怒火,却更没有要张嘴喝药的意思。
“这就生气了啊?不然我让他揍我一顿,给你出出气?”墨生态度立刻温和了下来。
胄感觉自己身上立刻一松,周边的压力骤然消散,他觉得自己仿佛呼吸都停滞了一下,然后嗖的一下站起来,看着风临,他现在是真不知道是打还是不打了。
只见风临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缓缓张开了嘴,墨生见状,立刻就高兴起来,麻利地将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她。
这些药几乎掏空了整座玉京楼,胄当时看着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心疼,虽说这楼跟他没什么关系。但卞玉京就那么随随便便地拿了出来,浑不在意的样子让胄进一步对风临产生了更多好奇——她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药碗很快空了,墨生很自然地将空碗递给一边站着的胄,胄也很自然地接了过去,放回到桌上,然后才暗暗叹息,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主子,有些人天生就适合做奴才。
墨生很优雅地取出了一块手帕,然后温柔地为风临擦了擦嘴角。
风临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就这样任凭墨生摆弄着,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受个重伤吗?以前又不是没伤过?到底在委屈什么?为什么总有一种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的感觉?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脆弱了?
墨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状若不知,回头捉弄起胄来,说道:“饭菜都要凉了,你怎么还干站着?”
胄有些无语,干脆麻利地将整张桌子都搬到了墨生的身边,然后根据他的示意,缺什么递什么。
“有没有觉得被人伺候的感觉格外舒服?这就叫饭来张口。”墨生一边喂给风临一边笑嘻嘻地说。
风临闭着嘴咀嚼着饭菜,胄看着风临,总觉得她的神态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好似是有些委屈?但好像又不需要自己帮忙。只可惜,他一个未经情感的粗心男人怎会真正理解细腻的女儿家心思?尤其这个女儿家,过去把天下男人都杀得片甲不留。
“饱了。”风临说。
“好。”墨生把手中的碗筷递给胄,然后摆了摆手,示意他端走。紧接着就轻轻撤掉了风临后面垫着的高枕,扶着风临把她放平,为她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呃……”胄忽然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多余,想了想,把东西都默默撤走后,就悄声离开了房间。
风临闭着眼睛,墨生为她盖上了被子,宽大修长的手掌一下一下均匀地拍着她,说:“你好好睡一觉,明日应该就可以活动手臂、自由说话了。”
墨生的手就这样轻轻拍着满怀心事的风临,终于,她还是渐渐进入了梦乡,在睡梦当中感受到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无论是在画世,还是在异世,她从没有一刻这么安心过,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想。
风临从未想过,自己在最虚弱无助的时候,竟然也是此生最安心的时候,相比之下,过往那些所向披靡的日子,倒是无时无刻都蕴含着巨大杀机。
第二日,风临再次睁开眼睛,入眼所见的,又是墨生的脸。
他就靠在自己的床边,一只手支着额头,闭着眼睛。
风临知道,眼前这张脸不是他真正的容颜,就像此刻的自己也带着一张人皮面具。但还是下意识地去打量,甚至不知不觉间伸出了一只手沿着他的脸颊勾勒着轮廓,却很小心地没有碰到他的肌肤。
“你醒了?”谁知墨生忽然睁开了眼睛。
风临的手悬在半空中,有些尴尬地赶紧收回,清了清嗓子说:“我就是忽然发现,我的手臂,可以动了。”
墨生了然一笑,没有戳破,只说:“不仅如此,你已经可以正常讲话了。再休息一下,应该到明日,你就能正常走路活动了。”
“不论如何,都要谢谢你。”风临看向墨生,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