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笔给你,我走了。”白梧还真的干脆地甩开了木知,直接就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世人皆说白主天真烂漫不善钻营,今日我才觉得,为何你能成为白主,这黄城之内,可真没什么简单角色。”风临感叹道。
当下形势,面对风临,白梧的确是保不住画笔,毕竟木知根本拦不住风临。但若将白笔交给木知,性质就变了。
果然,白梧走后,风临看着木知,说:“过来。”
木知没有拒绝,也没有犹豫,右手攥着白笔乖乖地朝着风临走了过去。
走到风临面前时,风临忽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顺着她的手指留下来,下一刻被她点在了白笔笔尖之上,然后猛地夺过画笔。画笔在她的手中散发出强烈的光芒,下一刻便消失不见——那光芒转到了木知的身上,他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木知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机,这感觉与当日吃下风临的丹药的感觉非常相似。他闭上眼睛,仿佛能够感受到画笔在他的身体中,仿佛只要稍稍动念,就能够调动画笔。
“很有意思,或许你这样的人最适合当执笔者,我要是硬抢了,反而可惜。有了这画笔,你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
“我并不想……”木知实在是有些茫然。
“谁?出来?”风临忽然察觉到这附近有人,而且是一个高手。
……
……
当与风临合作的黑衣人离开时,便被人死死地跟上了,跟踪捉拿他的人正是青易。
园中假山错落,池水潺潺,石径蜿蜒,穿林过水,两旁翠竹轻摇,青易身形如电,穿梭于曲径通幽之间,他内力深厚,每一步踏出,脚下的石板都似乎承受不住其重,微微震颤。
而他所追逐的,则是那名黑衣刺客,身影鬼魅,穿梭于树影婆娑之间,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黑衣刺客身手敏捷,每一次转身、跳跃都恰到好处地避开了青易的致命一击,两人之间的交锋,快得只能听见衣袂破风之声,以及偶尔剑刃相交的火花四溅。
“夜袭白主,你究竟是何方鼠辈?”青易的声音清冷而有力,回荡在园林之中,他剑法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直逼要害,却总被那黑衣刺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
黑衣刺客不言不语,只以行动回应,他利用园林中的复杂地形,时而跃上假山之巅,时而潜入池塘之下,与青易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两人的身影在斑驳的路灯下拉长又缩短,如同两道交织的光影,在这古典园林中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青易一路跟着黑衣人,渐渐离白梧小院的方向越来越远,而且当拐过一片假山之时,那人调转了好几个方向,竟然就这样融入了夜色与树影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此时,他离黄裳所在的院落倒是更近一些。
青易这时才恍然,眼前这人是个极其熟悉此地格局的“自己人”,至少比他要熟悉很多,同时,这是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们的响动的确惊动了很多人,但他二人的速度太快,那些在暗处的侍卫们还来不及跟上。青易以最快的速度返程,然后就看到了木知成为白笔执笔者的那一幕。
紧接着,他便被风临发现了。
现在的他,的确不敢单独对上风临,他有种直觉,这时直面风临,自己的下场一定很惨。
所以,第一时间他这个原本来捉拿凶手的人,变成了肇事逃逸的人,而风临速度极快,就那么穷追不舍。
然后他便觉得,刚刚那个刺客选的路还真是一条去黄裳小院最快、最隐蔽、最安全的捷径,而且最具迷惑性,最容易增加后面的追踪难度。
于是他又跑了一遍这条路,只不过这次是以狼狈的逃命者身份。
“小易,你站住!”风临清喝。
“站着被你揍吗?我又不傻!”青易深呼一口气,加快了速度:“拦住她!”
随着青易这一声命令,有更多的人对着风临便包围而来,今日原本风临也没想就此拿下他,毕竟层层变数之下,青易显得无足轻重。
“你再次得罪我了。”风临停下脚步,调转方向,迅速甩开跟踪,消失在了园林之中。
青易长呼一口气,也算是逃过一劫,当务之急,他决定还是先回黄裳那里分析一下情况。
……
……
黄裳小院之内,这时的庭院中央,摆着一方石桌,旁边两盏精致的琉璃灯随风轻摇,光影交错间,映照着两位对弈之人的轮廓。
黄裳身着一席淡黄轻纱,发髻高挽,眉宇间尽显英气,玄殷则坐在对面,黑袍加身,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眼神深邃。
棋盘之上,黑白子错落有致,仿佛是两军对峙的缩影,每一落子都暗含机锋,暗流涌动。黄裳轻捻一枚白子,指尖微凉,她目光如炬,扫过棋盘,又似穿透这方寸之间。
其实到此,棋已经下至中局,但二人并未交谈一眼,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黄城之中,只有跟你才能下一场酣畅淋漓的棋。”黄裳终于开口说话。
“于我而言,亦是如此,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下棋了。”玄殷说这话,指尖的棋子却没有丝毫停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