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都走后,收拾利索了房间,章教授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闲聊。“哎呀,很久没这样开怀畅谈了,高兴啊,辛苦夫人和女儿操持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啊。”章教授一脸笑容的倚坐在沙发上,似乎余兴未消,仍沉浸在欢聚的余味里,“和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一起,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啊,呵呵。”
“爸,您老高兴就好,我不辛苦,也就是给我妈打打下手,帮点小忙。不过您那位给我们帮厨的学生还挺逗的,那开朗幽默劲跟我们‘猪猪’挺像的……”此时章子佩怀里正抱着一个小猪的毛绒玩具。她口里的“猪猪”正是大了她好几岁的男朋友,属猪,人也姓朱,名自强。
听到女儿这样自然而又宠溺的称呼着男朋友,章教授的眉头微皱了一下,“每种性格都是有利有弊的,钟锋善于活跃气氛,有交际能力不假,可做学问做项目就浮躁的很了,踏不下心来,怎么能经受得住考验?一个不踏实的人,怎么能在社会上长久立足?”章教授迟迟不同意女儿带男朋友回家见父母,就是因为每次通过女儿之口得到的有关这位“猪猪”的信息,总是得不到他的认可更别提欣赏了,他不放心把女儿交给这样一个不能让他安心的人。
“爸,您这是偏见,虽然您是大教授,但不一定总是对的啊!什么样的性格做什么样的事,条条大路通罗马,人家钟锋他老爸是好几家公司的股东,人家一出生就快到罗马了,人家不需要踏踏实实做学问,现在这社会开放的很,谁实现了财务自由谁就是爷!踏不踏实有那么重要吗?切,真是!”章子佩一副振振有词、趾高气扬的样子,让章教授一下子怒火中烧起来,但一位老教授拥有的习惯性的体面,让他忍住没有拍桌子,但已被气得左右晃脑气都喘不匀了。
“见微知著,睹微知著,你懂不懂,你看问题能不能深刻些,深刻一些,不要那么肤浅,一个女孩子,你……”
正在摆弄鲜花的章母,见父女俩一下子快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赶紧出来打圆场,“好啦,好啦,这高高兴兴的聊天呢,怎么还生起气来了?行啦,都回屋休息去。佩佩,今天可是父亲节啊,看把你爸气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快扶你爸回屋休息。”
章子佩边起身边嘟囔着:“每次都这样,没说几句话就开始生气。”
“不用扶我,找个时间,我们要好好的开次家庭会议,认真的讨论一下佩佩的价值观问题!”章教授气呼呼的进了卧室,章子佩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了房间。
章母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她原本这几天心里就跟长了刺似的,有件事不知该如何跟老伴开口,今天这父女俩不欢而散的谈话更是让她惴惴不安。女儿平日里都是跟她更亲近一些,很多心里话都喜欢跟妈妈说,那个被女儿称之为“猪猪”的男朋友,是女儿所在公司销售部的经理,看女儿钱包里的照片小伙子倒是一表人才,在女儿眼里这个男朋友就是一个温柔体贴、潇洒倜傥、聪明能干的绝世好男人。“谁实现了财务自由,谁就是爷。”这类的话,跑不了就是女儿跟那“猪猪”学的。这样的言论听起来,即便不是觉得狂傲,也会认为多少有些年轻气盛不稳当。可女儿就觉得这个“猪猪”是她的至尊宝,要不是老伴一直不同意女儿带男朋友回家,想必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想到这,章母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章母的父母在南城留给她一套两居室的房子,离佩佩的工作单位比较近,平时工作日佩佩就一直住在南城免去奔波之苦。虽说从北城到南城坐公车跑一趟来回也要三四个小时,章母还是会时不时的去帮女儿收拾一下屋子,只是疫情期间为安全起见,她没再去,也嘱咐女儿暂时不要来回跑了。令她没想到的是,疫情过后她再去南城的房子,先是在卧室里发现了一条男士领带,章母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她不敢想女儿的房间里住过了男人?!她又心急火燎的跑进了卫生间,在放洗漱用品的柜子里,又看到了男人用的剃须刀,章母的手都有些抖了,她发疯似的翻着卫生间的垃圾桶,她还是见到了她最不想最害怕见到的避孕套,她把那些东西留在了原处,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在回城北的车上,章母流了一路的泪,他们夫妻俩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这样随便的把自己给了别人。她埋怨女儿太冲动不自爱,可她也怨自己没有把女儿教育引导好,一位重点大学知名教授的女儿,从小到大,所受的熏陶所享受的教育资源是多少孩子渴望不可及的呀,可女儿做事总是浅尝辄止流于形式,最后只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市属大学,更是不想下功夫考研深造,佩佩本身就是个不踏实的孩子啊!所以恨铁不成钢的章教授为了让女儿在社会上多受磨砺改好性子,在女儿找工作这件事上楞是一根手指头的力都没帮,尽管他有很多的学生已在业界做得风生水起。所以说凡事都有因果,因此初出校园的章子佩才会在她的第一个工作单位遇到了她的“猪猪”朱自强,涉世未深的她哪曾想,她以为的可以托付终身的依靠,却带给她无尽的遗憾和悔恨。
章母觉得现在她最该做的事就是尽快让女儿领男朋友进门,也许小伙子并不像老伴认知的那么差呢,见了父母定了终身,就尽快结婚吧,以免生出更多的是非,如果女儿真的未婚先孕了,那要了一辈子面子的老伴即便打不断女儿的腿,那也得把自己气个好歹。
想到这,章母拿定主意,快速起身进了卧室。她见老伴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但眼皮子还在不停的动着,显然余气未消,仍在思虑。章母轻轻的坐在床边,“别气了,要是睡不着咱俩就聊聊天,跟自己女儿生这么大气,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