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沈知言并不喜欢这些趋炎附势之辈，不过碍着情面假意应付罢了。

但是李才人……

“我记得她有个哥哥，前段时间在秋猎上很出风头？”

“就是她……”小娥道。

“定远伯爵家的，前些日子才进了宫，听闻进宫一两个月了，还没侍寝呢，这才走了娘娘的路子。”

“是么？既如此，那下回让她来屋里坐坐吧。”沈知言道。

小娥不明白，以前多的是来讨好沈知言的。

有比李才人貌美的，有比她家世好的，但是沈知言都不如何理会，不过两三句话便打发了。

这个李才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也都很普通啊，为何沈知言却有意拉拢？

可小娥终究与从前不同，她自进了晴菡宫，跟在沈知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也看得多了，看得懂眉眼高低，也不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她知道，娘娘这么做自然有娘娘的道理。

“是……”她就这般乖顺地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而沈子喻这头，有了沈知言放出来的话，又见周旭果真是一路官运亨通，一众的世家子弟更是卯足了劲，越是把沈子喻吹捧得没了边。

其中有些是已经入了仕的，眼界自然更开阔些，带着他出入各类的场所，上来介绍都说：“这是我沈兄。”

人人都以沈子喻为尊，人人都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沈子喻只越发放纵起来。

从前崔绾容拘着他，请名师教导，考究他功课，不让他干这个，不让他干那个，如今崔绾容稍稍放开了手，又有人指引，他只觉得像是从地狱到了天堂。

饮酒作乐、眠花宿柳，无一不干。

那一日，同僚们说带他开开眼界，去了城中有名的与君楼，最上层的包间内，酒菜早就布好了，一层珠帘，遮住了隔间，隔间里，一个姑娘正在弹琵琶。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姑娘有一把好嗓子，曲词又是那么的直通沈子喻心意，沈子喻不禁听得呆了。

同行的人说，艳雪姑娘是与君楼最好的头牌，多少达官显贵想见都见不上，今儿是听了他沈子喻的大名，才肯赏脸唱一首。

一曲唱罢，那帘子里的姑娘搁了琵琶起身，隔着帘子也能观其婀娜身姿。

姑娘撩开了帘子，露出一张清丽绝艳的脸。

“小女子艳雪，见过沈公子……”

她没有叫其他人，只唤了沈子喻，一双眼睛看向他，却又在与他目光相对的时候羞怯地低下了头去，欲语还休的模样最是动人……

周围的好友都在旁边起哄。

“艳雪姑娘弹的曲可真好听。”

“是啊，是啊，艳雪姑娘，你不是说久闻沈公子大名吗？如今一见觉得如何啊？是否人如其名啊？”

“艳雪姑娘，这位沈公子可了不得，他的父亲是大名鼎鼎的沈国公，妹妹又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宠妃，你要今晚只管把他照顾好了，什么也不必管。”

…………

周围闹闹哄哄，沈子喻却像是听不见了一般。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眼前的姑娘，好像，全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