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最阴暗也最锋利的刀——平宁司突然出动,一夜之间封锁住了所有朝臣的府邸。
一则消息如惊雷炸开刚破晓的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八王联合起来叛乱了。
从睡梦醒来,睁开眼,便是各路大军抵达京城之下,将盛京城团团围住。
配合平宁司的踏出府门者死。
盛京城成了死城。
街道上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压抑的哭声时时萦绕在耳畔。
皇帝与八王的拉锯战正式打响。
八王攻不进皇宫,皇帝也破不开城中那些血腥刽子手的封锁。
每一天都在死人。
每一天都有家庭在破碎。
顾林成来到清末小院外。
“你要随我们入宫吗?”他淡声询问。
回应他的,只有飘渺如仙乐的琴音,铮铮、泠泠,有金戈铁马,也有风花雪月。
“孩子呢?跟着你?”
依然没有得到回答,琴声还在不急不缓。
顾林成头也不回走了,带上其余妻妾儿女,钻进铁皮打造的马车里。
在一路厮杀和鲜血里进了宫门。
“娘亲,我们为什么不走?”小小的顾晗睁着不解的眼睛,拽着清末郡主的衣角,声音娇憨地问道。
清末郡主一手揉着儿子那柔软蓬松的头发,一手请抚过琴弦,却无声。
“难得能这么清静,小晗不喜欢吗?”她柔声,两手捏着顾晗婴儿肥的双颊,微微扯开,露出温暖的笑意。
顾晗的记忆里,母亲一直都这么温柔似水。
似乎只要有母亲在身边,春天就永远不会过去。
于是,母子俩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在小院中又生活了好几个月。
虽然没有仆从,但清末郡主的手很巧,做饭好吃,绣花好看,弹琴更好听。
顾晗常陪着她在地里笨手笨脚割下成熟的菜,在厨房里顶着满脸黑灰往炉子里塞进一根木柴。
就在顾晗以为会一直和母亲这么生活下去时。
有一天,阳光不是很好,天在打雷,淅淅沥沥的雨往下落着。
顾晗皱了皱鼻子,“娘亲,下雨了。”
清末郡主摸摸他的头,手指轻柔地替他舒展开紧皱的眉眼,“是啊,下雨了,一切就该结束了。”
她手指在琴弦上用力一抚。
铮——
根根琴弦都随之崩断。
顾晗睁大眼,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要故意弄断琴弦。
这是母亲最爱的琴啊!
“小晗,此琴名无期,你记住了。”这是清末郡主对顾晗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秒,清末郡主一笑,抬起那架琴,凉亭之中忽然出现一个洞口,顾晗猝不及防的掉了下去。
然后又唰地关闭上,严丝合缝。
呼——
呼——
风声猎猎,数道黑影从外面跃入。
“郡主!王爷可是你的表兄,你为何要背叛他?”
顾晗缩在那小小的甬道,看着上方触手不可及的漆黑,心中五脏六腑都在纠缠。
他很想喊娘,但嗓子却被什么堵住了,一遍遍张口,都是无声。
“我不为任何人,只希望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
“良心?郡主的良心便是借琴声偷偷给那个人通风报信,害死王爷是吗?”
“信王他,已经死了吗?”
“是的,死在白舟刀下,如你所愿。”
“如我,所愿吗?”清末郡主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悬在空中不得落点,“那王嫂呢?孩子可还在?”
“我们自有万全之策,就不劳郡主费心了。”
“还请郡主交出王爷托付给你的那半块虎符,这是你赎罪的唯一机会了!我保证,只要您交出虎符,我等必不为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