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又是一无所获啊老师……”
“是啊……唉……”
秋林鸣叹了口气，感觉到有些压力。一周又这样过去了，估计今天凯瑟琳就会来问情况，而他这边却没有丝毫进展，万一凯瑟琳因此而失望……
咦，说起来还从来没有见过凯瑟琳失望的样子
不，说起来不止失望，生气，恐惧，焦急，不止这些，那个人要么就是谈正事的时候平静如同一潭死水，要么就满脸笑容地和他逗趣
凯瑟琳，真的还有其他情绪么？
“咦？凯瑟琳姐姐！”
“诶…？”
秋林鸣愣住了，在这里？为什么？
凯瑟琳依旧穿着那套黑金镶红的神秘礼服，轻轻地抱了抱江雯雪
“小雯雪，好久不见了，在幽星过得还好吗？”
江雯雪回抱了一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嗯！我过得很开心，老师和同学都对我很好”
凯瑟琳捏了捏江雯雪小巧的鼻子，向着秋林鸣走了过来
“那就好，正好我有点事要和你老师说，你也过来吧”
秋林鸣已经恢复了镇定，只是一种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焦躁感依旧横亘心中无法退去
“你是在我身上安了定位器么？”
“没有哦，见面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我还以为见到我你会很开心的”
“如果是这周的工作情况的话，今晚我就会……”
“毫无进展不是吗？”
！！！
一阵钻心的痛楚突然从内心深处涌出，仿佛自身的存在意义被抹去一般，却找不到任何来由
“哎呀呀，汗都吓出来了呢，真是可爱”
凯瑟琳掏出手帕，温柔地替秋林鸣拭去脸上的汗珠，淡淡的幽香荡漾开来
“凯瑟琳姐姐？”
“别紧张，我没有怪罪你老师的意思，倒不如说，我是来助他一臂之力的”
凯瑟琳安抚了一下江雯雪，将手按在秋林鸣胸前，眼中光芒涌动，柔软的指尖传来的并无任何责备
感受到这一点，秋林鸣略微放松了些
“之前绑架江雯雪他们的那群人被逮捕后，送进了三号拘留所。我已经帮你们三个人登记了今晚的探视预约，只要用你们幽星的身份卡就行。怎么样？是很有用的线索吧”
凯瑟琳说完，又和澪忧和江雯雪问候了几句，像个真正的邻家大姐姐一样聊了会天才离开
凯瑟琳专门来送的情报……
“做好心理准备吧”
秋林鸣低声对自己说
……
三号拘留所比想象中的要干净整洁，明晃晃的灯光映照着正中间的监规，墙上还有贴着每天的伙食表
进来的过程比想象中的容易很多，门口只有一个检查的人，周围也没有什么巡逻，毕竟只是拘留所而不是真正的监狱
很快三人就发现了那天的那群人，其他人都是坐在小矮凳上，只有他们堂而皇之地躺在床上，而且只有这个房间有好几张床，用品也比其他的齐全很多
“好久不见啊…蛇哥，老三，是吧，还有个皮皮是哪一位呢？”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明显也是认出了秋林鸣他们，最后还是被称作蛇哥的男人先站了出来
“切，md，没想到是栽在你们这样的小毛孩手上”
“我就直接问了，是谁让你们做这些事的”
秋林鸣压下不断翻起的恶心，继续问道
“关你屁事”
秋林鸣眯了下眼睛
“真的不说吗？”
“吓死我了，行吧行吧，你把耳朵凑过来，啊呸，可以了不，可以就滚吧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里面的几个人放声大笑，其他的房间也传来压抑的笑声
秋林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直到笑声渐渐停歇
“那个小丫头”
蛇哥像是发现了什么，盯着秋林鸣身后的江雯雪
“小小年纪就学会傍男人了，啧啧有前途，就是眼神还有点太凶了，需要好好教育一下啊哈哈哈”
秋林鸣转头看了眼江雯雪，平日里的活力消散殆尽，眼中露骨的仇恨下潜藏着丝丝恐惧。秋林鸣将手按在她肩膀上，制止住她身体的微微颤抖
“我们出去吧，他只想着激怒你，和这种人没什么好聊的”
“对，这样就对了，胆小鬼赶紧滚回家去吧”蛇哥大声嘲笑道。
江雯雪跨出一步，站在秋林鸣身前，直视着那双眼睛，双拳紧握
“一群马上就要得到报应的丧家之犬，等进了监狱你们就随便叫吧，想叫多久都行”
“呃？报应？监狱？不是吧你？”似乎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样，几个人爆发出了远超之前的笑声，就连其他房间的人都再也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笑死我了哈哈哈”
秋林鸣早有所预料，只是用不带感情的双眼挨个扫过他们。江雯雪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显然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是这种反应
“真是天真的小丫头啊，你听好了，老子在这里，只是走个形式而已”
“明天，哥几个就都可以出去潇洒了”
“什么报应的，留着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再说吧”
江雯雪睁大了双眼，过往的认知开始崩解，理所当然的常识剧烈地动摇着
“不可能的……你们犯下了这么严重的罪行……”
“不可能？你看看他们吧”蛇哥指了指其他房间的人，那些人旁边有着宽大的床，却只敢忍受着不适坐在矮小的凳子上。“为什么他们都在受苦，我们却能够自在地躺在舒服的床上？”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样子，因为他们没有力量，不得不遵守这不利于他们的规则，并说服自己接受，就像你一样”
秋林鸣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既然已经决定将江雯雪拉入这个世界，就有必要让她直面这个世界的真实，黑暗，不公，她才不会那么脆弱
尽管，他们自己也是其中一部分
当然，他也没打算完全不管。随着秋林鸣向后打了个手势，澪忧右手在口袋中操作了下，对于机器人来说盲打比普通人吃饭喝水还要自然。
监视器的红光闪了两下，便失去了作用，一段半分钟的循环录像替代了原本的画面
江雯雪站在原地，秋林鸣的沉默相当于告诉了她，这些人说的是真的
她终于理解了
理解了，接受吗？
接受吗？
接受吗？
怎么可能接受
在理解的同时，涌现出的是夹杂着悲哀的巨大愤怒，将仇恨作为燃料，把恐惧燃烧得一干二净的庞大火焰
“最后问你们一件事，我哥哥也是你们的目标吗？”
“你猜呢？不过那种有钱人，就算死了也是罪有……”
江雯雪举起右手，一柄长剑出现在手中
那天失控之后就无法使用的能力此时再度与她共鸣，即便如此她的眼中依旧保持着清醒
被压制过的意识不会再反复，被痛苦诱发的情绪合二为一，被驯服的力量盘旋在手中
她以自己的意志挥出了剑
金属制造的铁栅栏没法阻挡锋刃分毫，就像是划过水中一样划过了钢铁，向着那张可憎的脸，无声无息，令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锋刃也会像切蛋糕一样划过那个脑袋，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
然而最终，剑边停在了两指开外
不是因为用剑的人留手了，而是因为她的手此时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江雯雪有些茫然地看着秋林鸣，似乎是在问为什么
“你确定自己想好了么？”秋林鸣眼中无悲无喜。“如果你说是，我会放开你”
江雯雪沉默了，过了一会，右手的剑化为了空气消散了
蛇哥冷冷地看着，仿佛刚刚那个差点死去的人不是自己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是吧？配合挺默契啊”
秋林鸣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抓着江雯雪的手带着两人走向了出口
这一次，他们没再敢发出笑声
门外星光璀璨，夜灯如画，流云缥缈，人声繁华
“抱歉，老师…”
“为了什么？”
是因为自己做了，还是因为自己没做到最后
“……”
江雯雪没能回答
繁星依旧挂在高远的天空之上，越过无尽的黑暗，静静地闪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