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红惊恐地瞪着眼睛，耳边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你的死期未到，要是非要死，只能弄残！残了也得活着！”

这个声音说远不远，说近又不近，像是在遥远的空间里，飘拂进来的声音，单纯的只是声音，没有办法用听觉来辨认男声还是女声。

“啊？我的死期没到？死期没到？”春红嘴里重复着，脑门上冷汗直流，越说越害怕。

“媳妇！你怎么了？你，你在说什么呢？”吴祥霖拉住春红，关切地问。

“我死不了！死不了啊！我想死也不能死！死不了！我死不了！”春红捂着耳朵还在重复着，眼中的惊恐迸射出来，吴祥霖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媳妇，你先在这儿待着别动！我回去看看！咱妈被抬回去了，我得赶紧回去安排一下！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吴祥霖想起棺材抬走有一会儿了，飞跑着回家了。

“把你家的破桌子烂凳子都给我搬走！一样都别留下！我一会看着了都给你扔出去！是砸坏了扔出去！”孙二娘看着院子里的塑料棚子，大声说。

“呃，春红啊，我怎么办？也一并扔出去吗？要是那样，我还是自己走得了！”做流水席的厨子伸着大脑袋问。

“你别走！等一会儿！”春红着急地回答，心里算计着。流水席师傅还没有付钱，这要是必须搬回去办，还要继续办，不然这办了一半的流水席怎么办？有的人还没有给钱呢。

孙二娘刚才还真有点担心春红寻死，这会儿看着放心了。有一件事她十分清楚，这个神婆肯定不一般，连死都不让死，冥冥之中一定有种力量在帮助吴翠哈，她想到了那个黑袍使者了，不自觉地露出喜悦之情。

“孙，孙董！不好了，你，你看啊！”院子外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紧跟着抬进来了一个男人。

“吴翠哈，你家这儿挺不省心啊！这他妈的是谁？又死人了嘛？”孙二娘有些不耐烦了。

“我也不认识啊！”吴翠哈说。

“这是谁啊？”孙二娘指着被抬进来的人问。

“孙董，这是吹唢呐的李二，太卖力气了，缺氧昏过去了！你，你说的，最卖力气的有赏啊！给还是不给啊？”

“给啊！我×，这么卖力气？给一百块钱，掐人中掐给他掐醒啊！”孙二娘有些感动，自己的一句话，为了得到奖赏，都吹昏过去了。作为老板的她，最喜欢这样的场面了。

“孙，孙董！吹喇叭的也有两个吹昏过去了！怎么办？是等着他们都吹昏过去再给啊？”又有一个人窜进来，大声喊道。

“得咧，这些钱给你，你去看看，谁吹得脸红脖子粗的，就给！别等着吹昏过去了！都昏过去了谁吹啊？给我使劲儿吹！让十里八屯的都知道，逼死亲爹，虐待亲妈，亲妈被鸡噎死了！这样的丑事，必须宣扬！”孙二娘得意地笑了，此时此刻，她才感受到帮助神婆的快乐。

“你，你不得好死！哎呦，疼死了！说话都咬舌头，我他妈的是见鬼了嘛？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你，你多管闲事！”春红对着孙二娘骂起来，她刚刚骂了一句，就疼得嘴里冒出血来。

“放开她，她想死都死不了，神婆罩着我们，我们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把我们怎么样？”

春红有那么一瞬间心是痛的，她痛在孙二娘那些钱上。那时候，一户庄稼人家，一年到头能赚几个钱，这个女人一张嘴就拿出来那么多钱，春红甚至想，那些钱要是全都给自己一个人，该有多好！

要是那些钱都给了自己，老太太的葬礼也变得无关紧要了，爱在哪里办就在哪里办，这么想过后，春红突然脸红了，她在担心自己内心肮脏的想法被人看出来。

“孙董，棺材抬进去了！鞭炮都放了，炸得那家到处都是鞭炮皮子，不知道还以为那家房子被炸毁了呢！那个叫张哀的人，和吴祥霖吵起来了，吵得很厉害，他人甩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