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瑞东认真地说:“我说话算数!哪儿也不去!”说着就脱了鞋子上了炕,双臂抱住膝盖,靠在墙边,安静地如同睡着了。
吴翠哈打开门走出去,又伸进来脑袋盯着房瑞东问道:“你说话可算数啊?”
“嗯!我说话算数!一动不动!”房瑞东除了嘴巴发出声音,身子真的没有动。
吴翠哈迈开腿,飞快地逃离房家。
自己家的院子里,此时已经热热闹闹地吃上了,吴翠哈还没有走进大门,就听见了里面喝酒的动静。走进来一看,孙二娘带着人,正在院子当中的塑料棚里吃吃喝喝,塑料棚里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一些盘子的菜品。
“吴翠哈!神婆!来啊,一起喝点!我有很多年没有在农村吃流水席了,这玩意挺有意思的,吃着还挺新鲜!我的人都没吃上午饭,这位师傅要搬走,让我给留下了,咱们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就地在你家做,我们吃!还别说,师傅的手艺可以啊!”孙二娘端着一个二大碗,坐在桌前。
“吃流水席?在我家?亏你想得出来!你给留下了,那人家办丧事的咋办啊?”
“不是说出殡了吗?出殡了还吃啥啊,就在你家吃挺好!我们付钱,也不白吃,这位师傅挺爱给我们做!一个爱做,一个爱吃,这不刚刚好嘛!拿个大碗过来,一起吃!真挺好吃!我还就得意这一口呢!”孙二娘说着,筷子塞进嘴里一大口菜,又填进去一大口米饭,嘴巴鼓的要冒出来了。
吴翠哈笑了,这也就是孙二娘吧,这样的人才能想出来截胡人家的流水席。反正都留下了,索性也跟着一起吃起来。大碗吃,大碗喝,这两天所有的不快,随着就烟消云散了。
吴翠哈小酒一进肚,默默地打量起孙二娘,才发现,孙二娘这个人,其实也有很多优点,她身上没有一般小女人的矫情,更没有女人通常都有的絮叨。
她几乎是不太问,只管大口吃,大口喝,黄色的小卷毛,喝完酒以后一个个小卷卷都变得立起来,脑袋像一个黄色的刺猬,谁敢碰,必然扎谁,这副样子,让人看着只觉得过瘾、痛快。
吃完饭,张喜来了一趟,说是吴祥霖母亲已经下葬了,告诉吴翠哈不用担心了。
孙二娘没有走,吴翠哈也没有挽留,是孙二娘自己主动留下来的。身边的人只留下了司机,其余的人都打发回城里了。
司机晚上自觉地在车里睡了,孙二娘毫不客气地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花衬衫,当然是吴翠哈的那件,吴翠哈见到自己久违的那件衣服,竟然有些激动,内心冲动地想要回来,又碍于情面没有说出口。
孙二娘自己就在炕柜里拿出被褥,把自己的铺好,还把吴翠哈的也铺好。
两个人躺倒在炕上,起初是有些不自在的。吴翠哈是想找些话题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幸好孙二娘主动说话了。
“哎呀我说,神婆,你家有人啊,连那个女人想撞死的时候,都一股力量在帮你,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说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羡慕!”孙二娘说完,两只小眼睛在观察,观察神婆的态度。
“我儿子是黑袍使者!”吴翠哈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孙二娘没有料到,神婆自己说出来,没有丝毫隐瞒。
“你想儿子吗?”孙二娘问完,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句话问出来,还能不能继续聊下去了?神婆说“想”,自己怎么回答?神婆说“不想”,自己又怎么回答?这样聊下去,无疑是把话聊到死胡同里了。
“想!我这两天就想梦见他,可是,可是根本梦不见!”吴翠哈的回答,竟然没有把话聊到死胡同里,孙二娘心里涌出欣喜的同时,也平添了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