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以抵抗邪恶六人组为目标坚持了如此之久却几无成效,是因为目标一开始就没选对呢?”
“我们庇护所原来的那栋房屋已经被邪恶六人组给轰成渣子了,这都不算他们的错?”绿眼睛的志愿者急得声音都破了。
“我在健康器械公司工作了近三十年,秃鹫挤兑垮了我们公司,害得整个行业半数人失了业,现在你要说我们怪错了人?”靠后排一位两鬓发灰的黑人男士拍桌站了起来。蜘蛛侠认得他的脸,男士曾经在几场地下集会中露过面,是受渐进派公司垄断市场和技术影响颇深者之一。在秃鹫、章鱼博士和神秘客的公司于商业上开枝散叶后,许多专精仿生器材、生物制药或视觉成像开发的技术工们一夜之间发现他们一身之长再也派不上用场——如果他们不服软进入渐进派的公司为邪恶六人组效力,那就只有在死气沉沉的行业中茫然打转、无处可去的道路。
“请坐下,Sir!”男士的激动引起了会场安保的警觉,已经有两位警员摸向了腰间,台上有人同时呵斥了一声。
男士举起双手,硬咽下半截未完的话,缓缓坐回原位。
加德森仿佛对其他人的忿忿一无所察,面不改色继续:“有些人会错了我的意思。我并非认为邪恶六人组不是打击的目标,相反,今天我能站在此处,就是因为我和在场所有人一样对邪恶六人组深恶痛绝,”但凡事先了解过他的主张,或是得空翻过他社交媒体上那些对公众的呼吁的人就会清楚,他的立场从未改变,“但是将邪恶六人组作为靶子从来只看到了表象而已。就算现在的邪恶六人组覆灭,也会有新的邪恶八人组九人组或者纽约十恶冒出来。被污染过的土壤是无法结出健康的果子的……但是如果我们仔细思考这些超级犯罪分子们的共性便能发现问题本质所在——秃鹫、神秘客、章鱼博士、犀牛人、蝎人和沙人,他们要么肆无忌惮地挥霍着空前发达的仿生技术,要么便武器化了我们从未见过的某些科技……威胁的源头不是哪几个人,是秃鹫还是章鱼博士根本不重要,一切问题的根源是技术滥用本身,是超能力。现今的科技发展早已脱离常轨,又被掌握在了错误的手中。这才是更值得警惕的事,才是我们理应讨论的终极问题。”
有些原本排着队打算驳斥的人含住了未声之言,默默地看向加德森议员,眼中锐利的光逐渐平息。他的主张不是未经思考耸人听闻的噱头,并非毫无道理。
“而如此猖獗地运用着不受监管、后患无穷科技的,明明除了邪恶六人组还另有其人,在场的大多数人却都明晃晃地忽略谈及他们的存在。”
“你什么意思?”琼将面前的可塑长条麦克风杆一拧,直接拍开了收音开关。
加德森向后瞥了一眼,注意到开麦女生手腕上明晃晃的蜘蛛侠徽记荧光,哼了一声朝天花板指了指:“或许他们就在哪里看着我们,但我依旧坚持这么想:如果要杜绝超级反派继续作恶,那就同样没有包容义警存在的道理。只要严格控制住科技,世界就会回归到它原本的秩序中来。”
管道内的两颗心脏齐齐空了一拍。
“义警和那些超级反派不一样,你怎么可以混为一谈?纽约需要这些超级英雄……”
“如果没有了超级反派还要超级英雄做什么呢?换句话说,超级英雄正是因为超级反派的存在才变得有意义的吧,不然他们算哪号人物?这个身份给他们带来了他们无限的吹捧,”另一个家喻户晓令人耳朵起茧的声音插入战局,管道里的人闭着眼都将他的名字倒背出来(当然,JJJ倒过来写还是JJJ),詹姆森刻意回了一次头,视线不轻不重地扫过琼的手腕,“女士,这样的人为什么值得你如此辩护?她是你的谁?”
“她不是我的谁,”琼眼珠清亮,反视回去,“我并不是在替谁发言。我是为了自己打开的这只麦克风。”
JJJ像得到了某种确证,轻蔑一笑转回去:“连在场的许多人都是他们的拥趸,在被指出问题后还有人为其辩护,足以见得有多赚……这样的满足感可不是普通人在平凡生活中就能获得的。说白了,所谓义警,你觉得他们救人是伟大的牺牲,可或许对他们而言这更是一场有风险的自我确认——确认他们被需要,确认他们不普通,确认他们并非失败者而是值得称颂的大英雄。他们可能在生活中多有挫折碰得鼻青脸肿,但只要带上面罩就是无所不能自诩正义的义警,这难道不是很诱人吗?但这到底是伟大还是胆小?是直面犯罪危险还是逃避现实生活?”
不知道加德森和JJJ两人是否曾有私交,但这组配合堪称奇绝,篮球冠军赛里控球后卫和大前锋都没他们默契。而JJJ往前又推了一嘴:“从这个角度来讲,他们还得跟邪恶六人组说句谢谢才对。没有反派就没有英雄,英雄没了用武之地就总会想办法确认自己的不凡,最后说不定自己就变成反派喽。”
“放屁,YOU A FUG DICK HEAD……”雷诺总算停下了没头苍蝇式的翻找搅进战争,堂堂大学生一张嘴比兜售假唱片不成恼羞成怒耍泼的混混还臭,非常直给。
“注意文明用语!”台上不知道谁敲了敲桌。
“你!”JJJ突然被喷了一脸,牙齿上下磕了几次,想说什么却对上了那男生张扬竖起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