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因为是家中老大,弟弟妹妹们小,所以家中很多农活都要靠她干,无论是春种、夏收、秋收、冬灌都少不了我母亲。农忙时节,更是忙得起五更睡半夜,地里的活干完了,家里还有一大堆活等着她。
我母亲上民校班时,我姥姥已经生了4男4女8个孩子,加上我姥爷和姥姥一家10口人的穿衣问题,都要靠我姥姥和母亲裁剪好后再一针一线缝出来,冬天农闲时节,我姥姥和母亲就开始给家人做衣服,每天放学后,我母亲一回到家就赶紧拿个毡,到西墙下在太阳下缝衣服。
她每天都要缝一件棉袄,一件棉裤,天寒地冻的,我母亲的手上冻的都是浓包,手指头冻木了就用嘴哈哈热气,搓一搓冻僵的指头继续缝,每天都要赶在太阳下山前把棉衣棉裤缝完。
缝完衣服,吃完晚饭,我姥姥和母亲就着昏黄的灯光,开始谝纽门子、挽纽子,谝好、挽好后,再把谝好的纽门子、纽子缀上才能睡觉。
15岁的孩子正是睡不醒的年纪,我母亲有时实在困的不行了,缀着缀着就睡着了,我姥姥看见,一拐头把她敲醒来,继续干,每天都要缀到三星斜了才能睡觉。也许就是在这时候,煅练了我母亲做活的能力,她以后无论干什么,都样样在行,手底下又干脆利索,干什么都比别人干得又快又好。
在我幼小的记忆里,记忆最深的就是冬日的一个星期天,那天阳光明媚,我母亲坐在院子里阳光下,两手快速的裁剪、装棉花,飞速的穿针引线,两手不停地上下翻飞,,傍晚时分就缝出了5件棉衣棉裤,母亲缝衣服时那快得让人眼花瞭乱的情景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当时,我们租住在一农户家中,那家主人目睹我母亲一天缝出5件棉衣棉裤的事,当奇闻一样逢人便说,一时传得附近的人尽人皆知,都惊奇得不得了。
我母亲就这样,白天上学,晚上干活,把白天耽误的活补回来。
即使这样,我姥姥也只在活少、心情好时才允许我母亲去上学,活多了我姥姥就不让我母亲去了。
我母亲有时无奈只好不去,有时缺的课多了,心里着急就犟着去,结果走到半路,就被我姥姥拿着趟?撵了回来,有时我姥姥本来同意了让去,结果我母亲才走到半路,我姥姥又反悔了,又拿着趟?把我母亲给撵了回来。
15岁的大姑娘了,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整天被我姥姥在后面撵着跑,我母亲又羞又气又着急。
我母亲那时又是乡上五个委员会的委员,工作又多会又多,时不时就要到乡上、县上,参加各个委员会的会议,有时一去就是一个星期。
我母亲心里惦记着学习,担心落下的课太多了,跟不上,一回来就找同学连夜补课、补笔记,同学讲不清楚的,上学后就问老师,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课补上。
学的东西多了,我母亲一时记不住,心里着急,就开始想各种办法。
烧火时,她一手拉风匣,一手在锅头帘子上写字,经常只顾写字,忘记添柴,火烧死了都不知道。
一次家里人都去地里干活,我姥姥让我母亲在家做珍子稀饭,她为了不耽误学习,一次性在灶火里添满了柴,右手拉风匣,左手写字,稀饭都快溢完了,她还在忘神地写字。
刚巧那天陆姑奶有事去我母亲家,一进伙房门,就见稀饭溢了一锅头,我母亲还在那里埋头写字,陆姑奶急忙喊道:“我的小祖宗,饭都溢完了,你还在写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