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新成调走后,陆坝公社调来了新书记,新书记姓严,是个身材高大,相貌清秀,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一样的人,他很欣赏我母亲的工作能力,考虑到我母亲一个女同志带着五个孩子不容易,就将我母亲从很远的张义大队,调到了离公社最近的张权大队,从此,我们也能更多的见到母亲了。我母亲也过上了舒心的日子。
我们在陆坝公社时,公社给我们分了一个两间的套房,还分了一间伙房,我们一家人都睡在套间里的一个大坑上。陆坝公社有一个很大的菜园子,菜园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公社食堂和家属都可以吃,我们每次做饭前就到菜园摘菜,我每次提着小蓝子到菜园里摘菜,看着绿油油水灵灵的新鲜蔬菜,开心极了,那段时间也是我们不用考虑经济问题,可以放开肚皮尽情吃菜的美好日子。我母亲工作上的事从来不跟我们说,我们也不知道她遭受的一切,我们只觉得生活一下子变得很美好了。
那时,我姐姐已经上了初中,陆坝公社东面是医院,西面是供销社,供销社对面就是陆坝中学,我姐姐几乎出门就是学校,我姐姐学习很好,初二入团时,班上有一个姑娘学习稍比我姐姐差,但长得漂亮,团支部书记正在追求她,他让那姑娘入团,班上学生不服,让我姐姐入团,那姑娘又不高兴,所以他干脆谁也没让入,我姐姐是个上进心很强的人,当知道自己没入上团后,还气得哭了鼻子,我劝她:“不就一个团吗,入上入不上有什么要紧的?”我姐姐气得说:“我不是入不上生气,是她比我漂亮,她入不了就也不让我入而生气。”我一听事关长相,便不再吭气,那姑娘我见过,人确实长得比我姐姐漂亮。窈窕淑女,君子好俅,有什么办法。后来,我姐姐到了东镇中学,第一学期就入了团,终于了了她的心愿,那天她兴高采烈地拿着团员证给我看,对我说:“你看,我终于入团了。”
我母亲在张权大队下队时,也组建了铁姑娘队,在组建铁姑娘队时,她发现很多年轻的妇女不下地劳动,她找那些妇女谈话,她们都说不是她们不想劳动,是孩子太小,没人照顾而不能参加劳动,如果有人帮她们带孩子,她们求之不得下地干活。我母亲通过调研,发现每个生产队都有这种情况,因此不能参加劳动的年轻妇女也有很多,怎么才能让这些年轻妇女没有后顾之忧参加劳动呢?那时候还没有幼儿园,托儿所之类的机构,我们上学后,我小弟就一个人玩,也没人管。
我也不知道我母亲是那里来的灵感,她竟然想出来了个办幼儿园的想法,反正过了段时间,张权大队各生产队就办起了一个简单的幼儿园,其实那真还算不上真正的幼儿园,只能说是幼儿园跟托儿所的混合机构,说来也简单,就是每个生产队,找一家院子比较宽敞的人家,简单的做了些小桌子、小凳子之类,队上抽出几个能干的妇女集中管理小孩,农民劳动前把孩子送到那里,收工后又各自领回自己的孩子,这样就解放了很多妇女们因孩子的拖累而不能参加劳动的负担,也使孩子们得到了更好的照顾,这一举措,得到了广大妇女们的拥护,严书记对此大加赞赏,后来组织陆坝公社各大队书记参观学习,在陆坝公社各个大队积极推广。
幼儿园算是建赶来了,但如何把幼儿园办好,又让我母亲伤脑筋了。我那时在张权小学上小学,张权小学的文艺活动开展的很多,学校有文艺宣传队,文艺宣传队的人早操和课间操时间,一年四季都在排练节目,有时候晚上都要去排练节目,经常排练到晚上10点以后才回家。文艺宣传队有时候还要到田间地头给社员们演出,在地里跳不开,就唱歌、说三句半或是简单的舞蹈。
我母亲见学校的文艺活动很多,她看了几次学校的文艺表演,发现有几个跳得很好,她那聪明的脑瓜一转,就又有了主意,她和学校校长商量了几次,敲定了几个文艺骨干,担任幼儿园的义务老师,放学后到幼儿园教小朋友们唱歌跳舞一个小时。那时候学校对教学抓得不紧,校长一听欣然接受了我母亲的建议,对敲定的几个文艺骨干根据家庭住址进行分工,我那时也是学校的文艺骨干,一队离我家最近,所以我就担任了一队幼儿园的义务老师,每天放学后,我都要到一队的幼儿园去,教幼儿园的孩子们唱歌、跳舞,领着他们玩,我每天尽职尽责地教孩子们唱歌、跳舞,孩子们亲切地叫我杨老师,每天都眼巴巴地盼我早点去给他们教跳舞,令年少的我莫名的有一种自豪感和责任感,看见孩子们跳得高兴,玩得快乐,我就觉得自己也是一个有用的人了。
在张权小学,我还学会了缝东西。我们班有一个女同学是家中老大,她年龄比较大,她每天上学时还拿着碎布、剪子、针线,下课的时候,她就拿出碎布,把各种不同颜色的碎布,剪成方形或菱形,然后拿出各种好看的花形,做成书包、床单或门帘。班上好多女同学都跟她学,我一时好奇也跟她学着做书包,做出来的还很漂亮。
张权大队已建成居民区,每个队大多数人家的房子都建在路的两边,四个生产队的房子都由一条水渠隔开,张权小学建在二队中间位置,大队部在学校对面,所以我经常能看见母亲组织干部们开会,组织女干部读报学习。供销社有一个阿姨的两个儿子也在张权小学上学,那两人领着一帮男生,每天放学后用牛皮纸包上细土,爬到居民店人家的街门楼上,等中学的女生走过时,扬下去就像刮黄风一样,中学的女生告到校长那里,校长是新分来的,他父亲是县一中的老师,他从小偷鸡摸狗,什么调皮捣蛋的事都干过,早操结束后,他把全校师生集合起来训话,批评那两个学生,结果批评到一半他竟情不自禁地笑得说不成话了,训话就匆匆结束了,后来,才知道,他批评那两个学生时想起他小时候干的坏事,他竟笑得不行,再也批评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