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一家刚到县城时没有房子,就租住在了小东街上杨泽明家,杨泽明家座西朝东,进了街门迎面就是堂屋,慧明一家就租住在了从里面隔成三间屋子的堂屋里,堂屋左右两边是卧室,中间是厨房,门和窗户还是原来的雕花木门和窗户。堂屋南面是杨泽明他们的伙房。
南面也有三间屋,是新建的,租给了从XZ回来的张占山一家,他们家常住的就只有老两口,偶尔有儿女来。张占山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皱纹,人很开朗,经常讲他生活中的趣事,最常讲的是他找妻子的经历,说是别人给他介绍了好几个,他都不满意,结果见他现在这个妻子时,他妻子顶着一头的棉花,衣服上也沾满了棉花,他一见,心说:“咦!这姑娘实在,一点也不打扮,也不娇情,这个好。”就这样他一眼就看上了,每每讲到这里他就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像为他自己当初的正确决定而自豪。张占山说时他妻子只腼腆地一笑,他妻子留着一头花白的齐耳短发,平时言语不多,只知道默默地干活,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最常做的就是烙上薄薄的烫面饼子,再做几个凉菜,饼子卷上菜吃。
杨泽明老两口和姑娘住东面的两间房子,北面有的一间单独的屋子,后来他三儿子结婚时住了。
杨泽明三儿子刚上山下乡回来,还没找到工作,他找了一个一块上山下乡的省城姑娘,姑娘很高大壮实,浑身上下圆滚滚的,如一个吹满气的气球。杨泽明老两口对这三儿媳毕恭毕敬,家里什么活都不让干,他们两个就整天和一帮人吆五喝六地划拳喝酒。
一天晚上,突然院子里传来喊杀喊打声,我母亲和孩子们惊讶地出门一看,杨泽明正拿着个棒子追着他的姑娘杨菊花在打,杨菊花边哭边在院子里绕着圈子跑,杨泽明在后面叫嚣着:“我打死你,你今天要不跟他断了,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母亲赶紧拦住杨泽明问:“老杨,怎么了?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说的,非得喊打喊杀的。”
杨泽明喘着粗气说:“这死丫头不让他跟,他非得跟,今天她要不跟小聂断了,我非得打断他的腿。”说完又追着姑娘打。
原来他们在地毯厂工作的女儿杨菊花,当时正在跟公安局的聂荣山谈恋爱,聂荣山从警校毕业,小伙子一表人才,英武帅气,也很有骨气,每次来都是不卑不亢,我母亲常说这是个好小伙,将来肯定有出息。
偏偏杨菊花父母和她三哥嫌聂荣山是农村人,对他们也不刻意讨好,就一直反对,特别是他三哥,一直骂农村人穷,农村人有什么好的,嫁过去就是受苦,聂荣山来了全家人也没个好脸色,她三哥还常常给甩脸子。
无奈杨菊花看上了聂荣山,非聂荣山不嫁,杨菊花脸上最突出的就是一双大眼睛,眼睛圆圆的又大又重,小巧的嘴巴,高挺的鼻子,只是皮肤发黄发暗,脸上还有不少斑点,显得有点老气,腿还罗圈的比较明显。
论相貌杨菊花还真有点配不上聂荣山,可杨泽明他们自持是城里人便莫名的有些优越感,瞧不起农村人。聂荣山本就已经很反感他们的这种优越感了,心里已经不太想说了,杨泽明和他三儿子还故意刁难聂荣山,要求他打一对单人沙发,聂荣山不同意,他们便吵了起来,他三儿子指着聂荣山说:“你穷的连个沙发都打不起,还想娶我妹,你做梦。”
杨泽明也说:“就是,不打沙发婚事就告吹。”
聂荣山冷冷地看着他们那副小市民的嘴脸,硬气的说了句:“吹就吹,谁不敢吹。”说完就拂袖而去了,把杨泽明和他三儿子丢在那里傻眼了,他们把自家姑娘当了个宝,以为聂荣山会求他们,没想到人家甩手走了。
杨泽明和他三儿子丢了脸面,便把火气撒到姑娘身上,大骂杨菊花:“你看你找的什么人?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他就敢甩手走了,以后结了婚还不反了天?你今天跟他断也得断,不断也得断。”
杨菊花哭着说:“你们要什么沙发?我不要沙发,我就跟定他了。”杨泽明一听,随手抽起一根棒子便追着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