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叫李召进来。”刘骜说道。
进来一个内侍。
“李召,这是司马家那个遗孤,你带他下去吧,找一身小黄门的衣服,好生照看着,不得怠慢,有人问起,就说是新来的小内侍,跟着你学习的。明日起,带他去石渠阁,侍候褚博士修补书籍,今日先跟着你。”刘骜吩咐道。
“诺。”李召应道。
我被内侍带走的时候,我看到王巨君站在门口。
他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我,做出了一个“what?(什么情况)”的嘴型来。
我站定看着他想说什么,边上的李公公催促着:“时间不早了,还是快快跟我走吧。”
他在当值,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耸耸肩撇撇嘴,跟着李内侍走了。
未央宫是真的大啊。我走了好半天,跟着李内侍去了宣室殿边上的一个小院儿里。那便是内侍们的住处。
估计李召也在嘀咕,我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但是皇帝方吩咐只能照办。
李召估计是个总管之类的,因为他有自己单独的屋子,他的两个小徒弟也有二十来岁了,都是跟别的小黄门挤在一个屋里。估计皇帝的那句“别怠慢了”,给我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间。
幸好是单独住,他们那个大通铺臭敷敷的,闻着是有香料盖味道的,但是盖不住。
可能我还算幸运的,他们整个割掉的那种,很容易失禁,所以正常人都不会正眼瞧他们,这个宦官不好当啊。
“你叫什么名字啊?”李召问道。
“小的叫司马郁。”我说道。
“宫里的规矩你都懂嘛?”李召掏出一块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问道。
“不是非常懂,愿听李内侍教诲。小的在这宫中也就待几天,这几天还有劳李内侍多多关照了。这是一点点孝敬。”我递上了一些碎银。
“孺子可教也。”李召摆了摆手帕笑道。
换好了小黄门的衣服,已接近黄昏。在宫中贵人们用餐前后,可以分批去用餐。
“走,去吃饭吧。”李召说道。
我颠着小碎步跟在李召屁股后头。
这公公的饭食真不咋地,没有咸鸭蛋,我喝不下那个粥。关键我也没想就进宫了啊,这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适应能力还是蛮强的应该,随便吃吃,便跟着李召随侍皇上。刘骜看到我微微点了点头。
哇,好大。讲真,当年去看故宫都没现在这个状态。到处都是人头,啃着鸡腿在皇宫里晃荡,跟穿着这身衣服,跟在皇帝后面晃荡,是真不一样。
好嚣张,这辈子都没觉得这么嚣张过。虽然是步行,但是皇上的仪仗还是蛮多人的,前面有谒者引路,后面有俩举扇子的,王巨君和三个侍卫两两在边上,队伍后面就是几个跟我们差不多的大黄门小黄门。我个子矮,又是新来的,李召带我走在了最末尾。
顺着宫道一路向北,青石石砖的道路绵延铺开,两侧则种有各种树木,不要问我这些都是什么树,因为我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根本不认识。我只知道有绿叶子树、大叶子树、小叶子树,圆叶子树,还有一些应该是灌木,低低矮矮的郁郁葱葱。道路中段有棵大树,亭亭盖也,那颗我认识,它此时正开着花,那特殊的凤尾色羽毛状一缕一缕的花瓣。偶有微风拂过时,便簌簌地飘落着丝丝粉色花瓣,极其浪漫——那是一株合欢树。
从下面走过,我欣喜地抬头一瞥,便迷了眼。
我特么,为什么要种这些带絮絮毛毛爱飘些东西的植物啊。
我不敢伸张啊,便脱离了队伍,抱着头蹲在一边。
揉了一下眼睛,愈发的疼了。
急死了,异物在眼中,出不来。
我只能尽量想着伤心事,看看能不能用眼泪将异物冲出来。
“你是哪个宫的小黄门?在这鬼鬼祟祟的?”一个冷厉的童声从头顶传来。
“我是,我是李召李内侍身边的小黄门,我,我眼睛迷了东西,我,我看不见路了。”我眯着红肿的眼睛,泪汪汪的想看清前人:“不知大人是谁能否方便找个人帮我吹一下。”
我就感觉一只手托着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大力翻着我的眼皮,我有点吃痛的想推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