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中,中央朱雀门街西侧安业坊,坐落着京兆尹张去奢的宅邸。这张去奢正是卫七雁好友张去盈的第三兄,同时也是当今圣人的姨表兄弟。
张家兄弟的母亲是已故燕国夫人窦淑,正是当今圣人生母昭成皇后的二姊。昔日昭成皇后遇害后,是燕国夫人将圣人养育成人,其关系可谓亲如母子。张家凭借着燕国夫人的身份,一家五子中四子皆恩领要职,满门显贵。
唯一还未领有官职的第五子张去盈,便趁着自己年轻得闲,三天两头地在各家显贵的宴席中游走。卫七雁打趣他尽顾着吃别人家的酒了,小心别人背后说他吃白食,张去盈便借兄长的宅地筹办了今日这“七月流火席”,美其名曰入秋了,帮京中的娘子郎君们去去暑气。
卫七妍本就不喜人多,不愿来,卫七窈听说只是男女对坐聊天,也觉得没趣。最终卫家就只有七雁和青律二人前来。
谁料这张去盈请来的人里,属平日里与他和七雁玩在一起的小郎君最多,其中卫青律熟悉的就没有几个。而那些本就不认识的娘子们,一见青律对着她们畏手畏脚、满脸窘迫的闷葫芦样,个个都不愿意与他多谈了。最终卫青律只能独自一人寻了个安静的凉亭,百无聊赖地发呆。
忽然,一个好听的女声将卫青律神游的思绪拉回现实。
“不知小女有没有这个荣幸,与卫郎君同坐呢?”
卫青律看清来人,苦笑:“大姊,你就别拿我打趣了。”
卫七雁毫不客气地坐下:“你还是老样子,一位娘子也没有搭上话?”
卫青律当即反驳:“哪里?我只是觉得这场合太无趣,不屑而已。”
七雁笑着说:“我看你啊,反正又是一见着娘子们就结结巴巴、声如蚊蚋了吧?”
“大姊!”卫青律倏地站起,“我先回去了!”
“大家快来,卫娘子在这儿!”
他气哄哄地刚走出亭外,便被一群蜂拥而至的年轻男子毫不留情地挤到旁边草丛里,摔了个五体朝天!
“气、气死我了……”卫青律十分狼狈地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旁边却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
青律循声望去,看见旁侧站着一名穿着素雅的小娘子。
接触到他的目光,她似乎也觉得举止失礼,急忙转身离去。匆忙之间,却于袖间飘出一张丝帕,缓缓落下。
“娘子,你的手……”卫青律连忙捡起,呼喊。
那娘子回过头来。只见一张素白如玉的面上,眼如桃花似笑非笑,眉如远山氤氲朦胧,眉间一点翠钿更添清新脱俗。发挽惊鸿髻,唇点粉色彩,上穿对襟襦,下着浅兰裳,臂挂披帛,腰佩熏球,形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娘子又是粲然一笑,宛若繁星骤出,将青律都看呆了。
半晌,待卫青律从惊怔中回过神来,那女子早已不知了去向。
翌日,卫宅午饭时,众人围坐。
“唉……”卫青律望着手中的丝帕,已不知是第几声长叹了。
“律哥哥怎么不吃饭了?难道生病了?”卫七窈一边扒着碗里的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七雁笑着说:“你律哥哥他啊还真是犯病了,不过犯的可不是一般的病,而是相思病!”
七窈不解:“相思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