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间便梳好了一个双鬟髻,卫七雁将梳篦安妥地放置在草席南端,拍了拍七妍的肩膀,指示她面向东坐。
那边代国长公主也于盥中洗过手,芸香于一旁奉上罗帕、发笄。长公主走到七妍面前,高声吟颂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说罢,便为其梳头加笄,七雁又上前为其正笄。
一番作毕,花犁宣告:“诸宾客行礼——”
众宾客闻言,面向七妍,起身作揖。接着轮到七妍起身,向众宾回礼,随后回到祠堂东侧房。七雁也从芸香手里接过另一套素衣襦裙,跟着进了东侧房。
花犁:“初加之礼,成——”
众人纷纷称赞点头,卫七窈有些不解地问身旁父亲,“这就结束了吗?”
卫仆射笑着答:“这才一加,一会儿还要二加、三加……”
七窈不耐烦地晃了晃小脚,叹气:“二姊姊的及笄礼怎么这么没意思,明明七雁那时就很好玩。”
一旁的青律忍不住道:“那会儿你才三岁,被阿耶抱在手里,见了什么都咯咯笑,当然好玩了……”
七窈气得拧了他的腰一下,疼得青律倒吸气。
一直没说话的安夫人瞪了兄妹俩一眼:“安静。”
两人这才没再吱声。
不多时,便见卫七雁领着身穿素衣襦裙的卫七妍出来,示于宾客。脱去彩衣的七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虽然不如方才那一套显得活泼亮丽,但不得不承认,这副打扮才更适合她冰清玉洁的气质。而后,七妍面向卫仆射和安夫人,行一拜。
接下来的步骤与初加大差不差,长公主上前颂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七雁替七妍取下发笄,由长公主换上发钗,宾客与七妍再对拜,花犁宣布二加之礼成。
二加过后,七雁协助七妍回东侧房,换上与发钗相配的曲裾深衣,再示于宾客。穿着深衣的七妍,眉宇间又添了一分庄重大气,这模样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第一次得见。连喊着无趣的卫七窈见了,也不由郑重起来,显然看得入了迷。
卫七妍面向代国长公主,行第二拜。
长公主三洁手,颂:“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七雁摘去七妍的发钗,长公主为她戴上珠冠,这便是三加之礼。
待七妍回到东侧房,换上大袖长裙礼服,出示宾客,然后面向正后方黄帝像,恭恭敬敬地行了最后一拜。众宾啧啧,只因这卫家三女的行礼之姿,处处展现了不同寻常的气度,竟隐隐有当年上官昭容的风范!
就连少不更事的卫七窈也在一旁看得呆了。
三加三拜之后,笄礼还远远未完。芸香设酒席,代国长公主请酒,念:“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七妍接过醴酒,当然免不了又是一阵拜礼,随后点酒洒地,以祭先祖,之后便稍沾绛唇。芸香奉上礼仪用的雕胡饭,她象征性地吃过一点,便起身离席。
一番下来,先不论七妍有何感受,反正卫七雁在一旁站得是腿都要软了。想当年她及笄时,便觉得这笄礼冗长繁复,让她受尽苦头。如今看七妍一个个拜下来,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实在让她打心底里叹服。
终于,笈礼行将结束,代国长公主来到卫仆射夫妇身旁下座,长公主向卫仆射点头示意,又对七妍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素宁甫。”
七妍揖手回:“素宁虽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素宁是什么?”卫七窈轻轻拉了拉兄长的衣袖。
卫青律回:“就是你二姊姊的小字,从今往后,族中长辈、她未来的夫婿都可以称她的小字了。”
七窈想了想:“……不好听,还是七妍好听些。”又问,“那七雁的小字是什么?”
青律为难:“我、我怎么能称呼大姊的小字……你自己问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