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短短几日,今日一见,这位姨娘的脸上再没有了之前的红润,甚至眼神里透漏着死意。再看脉象,虚弱至极,甚至连胎儿的脉搏都变得若有若无了。
牟大夫行医十几年,从陆侯爷在战场上就跟着他了,陆侯在外征战,身上大大小小几十处伤疤,也有紧张危险,命悬一线的时候。但是陆侯意志坚定,求生意识极强,所以每一次都能挺过来。
所以说,医者医病痛,也要患者配合。否则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活一个心存死意的人。
牟大夫看着榻上这个年纪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心里叹了口气。
见他起身,林菀着急的问道:“牟大夫,烟姨娘如何了?”
“这位姨娘如今是精神上受了极大的刺激,又摔了一跤,好在她之前身体底子好,最近又一直喝着安胎药,孩子暂时没事。”
林菀听到这里微微松了口气,想起自己最近一天三顿喂她喝下去的苦药,有些庆幸。
又听道:“不过虽然暂时没事,但是……”
牟大夫看了一眼榻上毫无反应的人,接着道:“不过从现在起,必须要好好养着,千万不能再有什么意外了,否则,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了。”
说完便忍不住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在可怜这位年轻的烟姨娘,还是可怜她肚子里那个刚刚开始发育的孩子。
林菀听完,心又捏紧了。
“青苹,带牟大夫去开方子抓药。”
“是。”青苹轻声道。
牟大夫朝林菀行了一礼,跟着青苹后面出去了。
屋内一时静了下了,林菀看着没有任何反应的烟柳,叹了口气坐到塌前的圆凳上。也不管她到底听不听的进去,自顾自的劝说起来。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热烈张扬,像太阳一样明亮动人。你站在我面前,自信满满的说我们两互不干扰。说实话,我那时候还真的是很羡慕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直接的说出来。”
林菀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似乎又想起在园子里,一身粉色衣裙的烟柳,满眼明艳的跟自己说话。
“可是后来,我看着你在这府里,一日没有一日开心,与世子整日的争吵,紧张,焦虑,好像越来越累了。再也没见你像刚开始那样开心的笑过了。”
“可是烟柳,你原本就是你自己啊,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心和精力都放在别人身上呢!你才多大,还有几十年呢,你的孩子还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你难道就这么甘心放弃吗?”
林菀的话让烟柳脸色动容了一丝,一行眼泪顺着眼角流入发间。
“可是活着干什么呢!还不如死了,死了我就能回去了,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悲凉,就仿佛是出门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哭着想回到温暖的家里一般。
一旁的秋月听了这话,眼泪刷刷的流下来。林菀也忍不住有些动荣。
她伸手拉住烟柳的手,认真道:“活着才能把日子过好,别人靠不住你就靠自己,哪怕是以后靠孩子,靠我,你在这府里都能好好过下去。”
见她摇头,林菀接着道:“你觉得世子负了你,那你就更要活的好,活的开心自在,让他知道他看错了你,小瞧了你!再不行,你把身体养好了,我给你重新换个院子,离他远远的,再也不搭理他了!”
说了半天,终于见烟柳的眼里多了一丝光亮,林菀也稍稍放下心来。
无论烟柳以前做了什么,对她有多么的不敬,但是林菀从来都不觉得她们直接会是想要你死我活的关系。她只是可怜,可怜烟柳整颗心都想着陆廷旭,甚至为了他去做出很多的改变,哪怕是委屈,她都愿意忍着,只希望陆廷旭能像最开始说的那样爱她。
可惜这世上,人心最易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