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龙城人却视若无睹，他们站着池边，手拿商品向牧民热情兜售，在他们面前的空地铺着大小不一的毡垫，上面摆满皮质马鞍、缰绳、马衔等日常马具，形状各异的刀斧锤等铁器，不同规格的弓弩箭矢和许多叫不出名字的物品，看得人目不暇接。

牧民围在商品前仔细挑选，待看中想要的东西，就会和商人讨价还价，商人也会翻弄着牧民马背上的兽皮，查看皮毛成色，双方达成一致就会交换物品。

卿柠看明白了，这原来是个自由集市，而且大家用的还是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好久没见过如此热闹景象，卿柠一时也被吸引，好奇的东张西望起来。

乌涂亚跟着麻察，可能也是极少进城的缘故，虽一直没说话，眼里却显出按捺不住的兴奋之情，但她更感兴趣的还是弩箭，盯着地上依次摆开的弓弩就挪不开眼。

巴鲁在一个刀具摊位面前停下，指着一把匕首对摊主说着什么，麻察同另两个年轻人也被那些形制不一的刀具吸引过去，果然每个游牧人永远都觉得自己少一张好弯弓和一把锋利趁手的刀刃。

卿柠继续四处闲逛，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头顶束髻，身穿交领青色衣袍的清瘦男子，站在这些胡人中间分外显眼，难道这就是太塔说的汉人？

在他面前整齐摆放了些精致的器物，但他并不大声吆喝招揽顾客，只静静立于原地，如有人上前询问，就耐心作答。

卿柠正看得出神，突然身后有几人挤上来，米粒受到惊吓，往前快走几步，不觉就和巴鲁他们走散了，她干脆勒转马头，朝那个汉服男子走过去。

男子的摊位前除了盆盘碗碟等生活用品，还有几口木箱，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些圆形、方形的朱漆木盒，卿柠下了马，上前仔细一看，竟都是些女性用品，除了妆奁盒，还有铜镜。

“这个我能看看吗？”

卿柠指了指漆盒中一面手掌大小的精巧铜镜。

男子弯腰拿起铜镜，卿柠正要去接，突然被一只手截了过去，

“阏氏你看，这与之前碎的那面有些仿似呢。”

卿柠一扭头，看到一个身着豆绿绵袍的少女将铜镜递给另一披着白裘、身形纤细窈窕的女子，那女子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水波流转的丹凤眼，在她们身后，不远不近跟随着两名胡族侍卫。

汉服男子似乎认识她，立即弓腰拱手行了一礼。

蒙面女子接过铜镜，拿在手中端详片刻，“镜面光洁可鉴，铸工倒是精巧。”

“回阏氏，此为富贵星云盘龙镜，长安官坊所造，虽不及皇家御用尚方镜那般精致奢华，却也属中上品。”汉服男子垂目答道。

女子轻轻点头，又道，“不过，似乎是这位姑娘先相中，我便不夺人所爱。”言毕将铜镜向卿柠递过来。

卿柠虽因铜镜被截，有些不满，但毕竟自己身无分文，完全是挂眼科来的，也没太在意，只在一旁跟着凑热闹，哪料这蒙面女子又将铜镜递还给自己，有些始料不及。

“不用不用，我只是随便……”卿柠忙推辞着，“看看”二字还未说出口，只听“啪”的一声，铜镜掉在地上，竟摔碎一块。

“大胆！竟敢摔碎阏氏的妆镜。”绿衣少女细眉倒竖，指着卿柠厉喝一声。

本来铜镜因为自己手滑被摔，卿柠还觉愧疚，被这女孩无端指责，一下脾气就上来，反唇相讥道：

“东西是你先抢去的，现在摔坏了就怪我，你也太不讲理了吧？”

话音刚落，立于不远处的两名侍卫走上前来，卿柠心头一紧，糟糕，忘记她们带有保镖了。

少女还要开口，被蒙面女子抬手止住：“芣苢，不得无礼。是我一时未握稳，怪不得这位姑娘，快将它买下便是。”

两名侍卫见蒙面女子发话，握住刀柄的手也松下来。

“不必不必，是小民这镜质次不经摔，与阏氏和这位姑娘无关。”

汉服男子从地上拾起铜镜，连连陪笑道。

蒙面女子看了绿衣少女一眼，那少女只得不情不愿的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拿出几枚钱币递给汉服男子，男子哪里肯接，女孩随手扔进一只漆盘里，转身对蒙面女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