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柠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在生产力落后的冷兵器时代，因攻城略地和守疆卫土而爆发的战争在民族与民族、国与国之间都是长期存在的，在历史发展进程中，它既有其必然性又是无法避免的。

“我们打仗是为了得到更多牛羊和食物，可达达说这是错的，因为这会让汉人成为我们的奴隶，他们就没有阿大阿囊，失去亲人了。”敖斯木在一旁抢先答道。

卿柠被他这一番话逗笑了，“敖斯木，看来上次达达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嗯，有进步，孺子可教。”

受表扬的敖斯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卿柠又转而对阿布杜说，“胡族征战是为了不断壮大自己，扩张领地，获取更多的生产资料，这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可站在汉国立场，胡人常年的侵扰和掠夺威胁到汉国的安全，这就是侵略，也让胡族成为汉国最大的隐患和敌人，两国交战便不可避免。而要做到‘慎战’，除了当政者要有慎战之心，你们也要懂得战争的残酷和它给两国人民带来的伤害。”

阿布杜点点头，似乎若有所思。

“虽然你们左右不了战事，但老师希望你们明白这些道理，作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方面，我们要不断强大，具备足够的防御能力，不被外族和外国侵犯，但另一方面，我们不能主动发动战争，侵略别的民族和国家。战争关系到一个国家的存亡，关系百姓的安危，轻易发动战争，只会给人民带来无尽的灾难和痛苦。”

“可是从小到大，阿大就带着族人一起打猎带回猎物，一起打仗带回牛羊、衣服和食物，这些都是靠我们的勇敢获得的。”敖斯木不甘心的辩解。

卿柠摸了摸敖斯木的头，“只是一味靠战争和掠夺而生存的民族，最终是会被历史淘汰的。所以，达达才想教你学知识，这样你就会有足够的思辨和判断能力，很多事自然而然就能明白。”

“坤兰诺老师，是不是如那句‘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中的‘知者不惑’？只有学习更多知识，就不会感到疑惑。”阿布杜说道。

“嗯，阿布杜这段时间看来没偷懒，再学下去，都可以直接当老师了。”卿柠笑赞道。

“阿布杜，你不是老师，不要你教！”敖斯木冲阿布杜嚷着。

“谁说阿布杜不是老师，他是我的助手，就可以教你。以后下课你也不许走，达达要给你开小灶。”

“什么是开小灶？”敖斯木一脸问号。

“开小灶就是再给你上课，加作业，好让你这个榆木脑袋早点开窍。”

看敖斯木一脸黑线痛苦不堪的表情，卿柠不禁开心的笑了起来。

日子恢复了如水的平静，卿柠几乎没有踏出部落半步，也刻意远离龙城，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尤其城里的贵族，都让她敬而远之，除了那条秘密通道，她觉得自己与这座城已经没有什么关联。

春天似乎还是遥遥无期，大地没有半点回暖的迹象，仿佛时间也被冻结了般。好在天气一直晴好，乌涂亚说只要不下大雪，牲畜就能平安过完这个冬天，卿柠和牧民一样，开始急切盼望春天的到来。

这天，卿柠跟着乌涂亚和敖斯木继续步射训练，她现在仍不能像乌涂亚一样骑在马上远距离射箭，但原地射箭的中靶率提升不少，关键手感更好了，不用怎么瞄准就能迅速上靶。

卿柠喜欢看乌涂亚射箭，英姿飒爽，帅气十足，骑在飞奔的马上，不论速度多快，靶子多小，回身一百八十度，随手一箭就能命中靶心，卿柠笑她比麻察还厉害，如果她能参赛，估计夫妻俩要为争第一打架了。

乌涂亚认真的摇头道，“麻察是最好的射手，我去比赛，他还是首位。”

因为这句话，被卿柠取了个外号：“护夫狂魔”。

“达达，快看！”敖斯木突然指着远处喊道。

卿柠放下手里的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除了一望无际的大漠，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们回来了！阿大打仗回来了！”

敖斯木喊着，朝自家毡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