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察和乌涂亚也赶了过来。
一个人过来要拉敖斯木走,被卿柠一把拽到身后,
“不行,不管你们胡族什么规矩,今日都不许搬。还有,我们的人也不可能跟你走!”说完,突然举起手中剁牧草的刀,对准那几人发狠说道,“都把东西放下!”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登时呆在原地。
“多少年来,巴鲁什长为守护部族殚心竭力,让族人享以安宁,如今又战死疆场,他是我们部族最勇敢的人!如今,巴鲁什长尸骨未寒,就有人来趁火打劫,不仅要将他的财产据为己有,还要带走他的妻儿,身为族人,竟连首领的家人都保护不了,假如巴鲁什长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切,他难道不会为自己的族人感到失望和难过吗?他的灵魂又如何能安心升入天国?”
一众人听了,纷纷看向昆度什长,眼里迸射出仇恨的目光。
“你这个贱女人,竟敢在这里挑事端,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昆度什长气得面部扭曲,突然“哗”的抽出刀来,指向卿柠。
麻察和乌涂亚一见,几乎同时将腰间的刀也拔了出来,对准了昆度什长,众人见了,也纷纷拔出刀,将那几人团团围住,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昆度什长,你将巴鲁什长的遗体送回,作为报答,你可以带走二十只羊,其余的任何财物都不许带走!”卿柠毫不退缩,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这是想要我们两部族从此决裂?”昆度什长眯起眼阴冷的说道。
卿柠正要作答,太塔走上前,说道,“坤兰诺,把刀放下。”
“太塔。”卿柠轻声喊道,看着太塔坚定的眼神,慢慢放下手中的刀,其余人也都放下手中武器。
太塔面向昆度什长,躬身道,“昆度什长,你可以带走巴鲁家的所有牛羊,但是,请留下他的毡帐和妻儿。昆度,你与巴鲁相识多年,情同兄弟,你们不止一次一起出战,同生共死,看在这个情分上,请施舍你的仁慈,放过他们这一次吧。我们全族都将永远感激你,我也将会为你日夜祈祷,祈求天神护佑你和你的家人。”
昆度什长不再言语,看看太塔,又看看众人,半晌才勉强道,“好吧,看在太塔的面子上,我暂且放过你们。”又扭头对带来的人说,“你们,去把他家所有牛羊马都牵走!一个不留!!”
“你要想好,跟我走,你们还有口吃的,不走,你们什么都没有,只能活活饿死。”昆度什长看向巴鲁的妻子,冷冷说道。
巴鲁的妻子伸手揽住孩子们的肩膀,怯懦的往后退了退。
“我们走!”
一直等他们赶着牲畜走远,众人才无声散去。
太塔对敖斯木的阿囊说了一句什么,她点点头,惊魂未定的领着孩子们进了毡帐,敖斯木回头看了卿柠和太塔一眼,也跟了进去。
“走吧。”太塔对卿柠和乌涂亚说,又转身叫住麻察,“你去把劫葛、奥孤和卢卡都叫来。”
等麻察带着三人进帐,太塔说,“巴鲁死了,部落定会任命新什长,不论谁做新什长,我希望他能安顿好巴鲁一家。”
“是。”四人应道。
“在没有新什长之前,部族的事务暂且由麻察掌管,你们要全力辅助他。”
“太塔放心,我们会像巴鲁什长一样,用自己的性命保护好麻察,也会全力辅助他处理好部族的事。”劫葛答道。
“我们定会誓死遵从麻察。”奥孤和卢卡也坚定的答道。
太塔点点头,这才转向麻察,“麻察,巴鲁的死,你不用太伤心,部族所有人都能为了救你献上自己的性命,孤尸族可以没有任何人,但不能没有王。”
最后这句话虽然说得极轻,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得一清二楚。
麻察答道,“请太塔放心,今后,我将会如太塔和巴鲁什长一样守护我的部族,直到最后一刻。”
部族里每户都将羊三五只陆续赶到巴鲁家的围栏里,太塔则让卿柠和乌涂亚挑了三匹好马和一架牛车送过去,毕竟,大漠上没有马寸步难行。
看着空空如也的围栏里重新恢复生气,卿柠心里宽慰了许多。
“坤兰诺,谢谢你。”
这晚,卿柠刚躺下,黑暗中便响起一个声音,这是太塔第一次在睡觉以后主动和自己说话。
“太塔。”
“胡族的规矩,谁也不可违抗,所以族人只能看着他们拿走巴鲁的一切,若不是你,巴鲁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你是巴鲁的恩人,也是孤尸族的恩人。”
“太塔,你这样说言重了,你和巴鲁不是一直都这么守护着我的吗?”卿柠声音哽咽了。
“太塔老了,......”
黑暗中响起一声叹息。
“太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
这一夜,两人都有些辗转反侧,但是谁也没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