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巫师居所前，将军还问起我家兄。”

骠骑将军恍然，“你是那个找寻家兄的小卒？”

“正是。”

“将军见过此人？”赵破奴一脸惊讶。

“嗯。”骠骑将军又转向卿柠，“不过，你为何说与本将军有两面之缘？”

“将军救过我一命，还未来得及多谢救命之恩。”

骠骑将军蹙眉想了片刻，“这个本将军倒无甚印象。”

“龙城战乱我突遇生命之危，若不是将军及时出手相救，我恐怕早已没命了。”

“你是匈奴人？”

“是，我本龙城平民。”

“为何扮作我军士卒？”

“乔装打扮只为寻人，当时情非得已，还请将军恕罪。”

骠骑将军略微沉吟，不再说什么，又问道，“赵司马说你有军情禀报？”

“是。关于左贤王去向。”

“哦？”骠骑将军一下坐直身子。

一旁的几名校尉也一齐看向卿柠。

“你如何得知左贤王去向？”

“因我生活在大漠，对地形熟悉。将军可否让我看看那张地形图？”

卿柠看向几案上的地图。

“大胆！竟想窥伺我军舆图，是何居心？”

骠骑将军抬手制止赵破奴，略微诧异的问道，“你看得懂舆图？”

卿柠点了点头，“嗯，也识得些汉字。”

骠骑将军示意一旁侍卫将卿柠松了绑。

“将军不可！万一他对将军图谋不轨……”

赵破奴想阻拦，骠骑将军却一摆手，说了声，“无妨。”便示意卿柠上前。

卿柠刚想揉揉被绑得有些酸麻的胳膊，一旁的赵司马便立即警觉的将手摸向腰间刀柄，一见她的动作，才又放下。

卿柠径直到案前，眼睛迅速扫视着地图，说实话，这种地形图只在左大都尉穹庐内远远见过一次，当时也没看清图上画的什么，想着自己待在龙城，也用不上，就没再仔细研究。

舆图为绢帛所制，做工精巧，但绘图却略显简单，只以黑红两色标注了从长安及边境各郡到匈奴的一些地域方位山川河流，匈奴地界更是大片空白，有些地方连地名都没标注，只画了个圈，随着深入大漠腹地，路线图的墨迹颜色也变得明显不同，像是刚画不久，可见汉军确实不知龙城具体位置，此次进攻，应该是跟着左贤王部一路追过来的。

看着不断往北纵深的行军路线，卿柠将脑海中的信息碎片一点点拼凑起来，看来自己无意中卷进了一场规模最大的汉匈之战，这个时期北征匈奴著名的汉军将领，除李广、卫青外，应该就是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霍将军了，只是自己平时并没有刻意研究过西汉历史，仅记得书上的寥寥数语，对作战路线具体攻略却都一无所知，最关键的，还无法断定这是哪一场战争。此时她竟后悔没揣本《史记》或《汉书》过来，不然也不用如此烧脑。

为不显露出异样，她佯装镇定的淡然问道，“龙城在何方位？”

“将军少与他废话，我看这厮报军情是假，想探听我军机密是真！”

卿柠简直觉得这赵破奴不仅粗鲁，还格外聒噪。

骠骑将军伸手在地图上一个小黑圈上点了点。

虽然图上都是古地名，也没有比例尺，但根据汉边境的距离和方位，卿柠还是判断出龙城地处不是内蒙就是外蒙古。

“这图画得不全啊，大汉以西应是西域诸国，北面匈奴，东面是东北......不，东胡，不对，是突厥？......”

卿柠趴跪在几案前，眉头拧成麻花，感觉自己脑子里的历史知识有些串台了。

见卿柠一副自话自说一筹莫展的样子，一旁的赵破奴忍不住嗤鼻道，“哼，我看你这匈奴人的身份只怕也是假冒的！”

“是鲜卑。”骠骑将军提示道。

“鲜、卑。”

卿柠轻声重复着抬头看对方一眼，才发现自己不觉已经凑到骠骑将军面前了，吓得慌忙坐直身子，好在大家都专注盯着地图，并未发现有何异样，卿柠暗吸了口气，才又继续埋头分析，

骠骑将军似乎也没了耐心，抬起头正要开口，此时卿柠眼睛扫到地图边沿，突然看到一个并不显眼的名字，眼前顿时一亮，将手指停在那里，慢慢道，

“左贤王余部向北逃，既不会转道向西，也不会向东，那就只能一路继续北进，最终逃往......瀚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