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有办法。”裴靖捏住宁宴喋喋不休的嘴皮子,“严忠已死,他人不行,船倒是很不错。”
“殿下正有勤练水师之意。”宁宴接完话,发觉这人在转移话题,又生气抬起下巴,“哄不好了,你自己想办法!”
远处伊南星已鸣金收兵,着麾下带兵往河沿与严忠亲信交涉。
何欢吐出几口水后终于艰难醒转,只是虚弱得动弹不得,宁宴背起他往营地方向走去,裴靖扶着脚步虚浮的季真士跟在后面,伊南星后知后觉地跑过来迎接。
宁宴冷笑,“人死了你知道……”
裴靖赶紧打断,“先回去。”
宁宴气哼哼地扭过脸去,看见伊南星就烦。
伊南星尬笑,转向裴靖,“十一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多谢,不必。”裴靖不想听这些无聊的废话,毕竟她一会儿还要揍这人的姐夫,听多了怕不好意思下手。
伊南星表情讪讪,乖觉地将季真士扶上马带回营地。
温其玉见裴靖全须全尾地回来并不惊诧,也没有丝毫愧疚之心,躲在伊南星身侧阴阳怪气,“还真是福大命大,吉利得不得了,也不知从哪儿学的阴毒手段,竟生生将严忠的内脏踩碎了,你这般恶毒得表里如一的贱妇当真是难得一见!”
裴靖不经意地做了个抬手的动作,此人立刻龟缩到伊南星身后。
裴靖嗤笑,对这个只会内讧的铁废物的鄙夷溢于言表,“你最好永远跟着他,寸步不离,否则……”
她朝温其玉捏了下拳头,关节咔咔作响。
温其玉鹌鹑似的缩着脖子,躲在伊南星身后不敢吭气。
伊南星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年轻的脸上颇有几分沧桑,可最后什么都没说,任凭裴靖走远。
温其玉不满于妻弟不帮自己说话,一直嘀咕,伊南星烦不胜烦,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呵斥他管好自己的嘴。
来到医帐,宁宴与季何二人俱在,唐齐己也在。
医士正为何欢诊治,宁宴和唐齐己、季真士坐在一旁看着。
见裴靖进来,季真士忙站起来见礼,何欢挣扎着也要起身,但被宁宴按了回去。
“在下复州季三十五为君,多谢裴十一娘救命之恩!”
季真士说着便要跪下去,裴靖眼疾手快地将他拉起来,“不必,奉命行事。”
季真士一愣,“裴娘子亦为殿下幕僚?”
“不是。”
别人既不肯说,季真士也不好多问,只是一味感慨,“殿下身边真是卧虎藏龙!”
“殿下胸怀博大,用人不拘一格,实不负先师的谆谆教诲。”何欢虚着声音开口,花白的胡子打湿成绺,看着有些放浪不羁,他朝裴靖微微颔首,“在下蓟州何十八远逸,多谢裴娘子救命之恩!”
裴靖机械重复,“不必,奉命行事。”
季真士与何欢闻言似有些不知所措,唐齐己反而哈哈大笑,“某猜对了!”
“她这人一向憨实,笨口拙舌,二位先辈不必同她客气。”宁宴嘴上嫌弃,脸上的表情却得意得很,他叮嘱医士一番,起身告辞,“二位先辈且好生休息,晚辈带她换洗一番,劳烦唐师兄照应。”
季真士将裴宁送出门,再三向二人表示感激。
宁宴前脚还在众人面前笑嘻嘻,后脚便黑着脸将裴靖塞进帐子里,扒着裴靖的衣裳要看她受伤没有。
“外面人来人往的……”裴靖捂着衣裳不许这人动手动脚,“后背有一点擦伤,你帮我上一下药便是,不要扯人家衣裳。”
“算你识相!”宁宴将她按在榻上,用小指沾着药膏往上点,力道和手法都很有长进,比以前强多了。
四道箭痕约掌长,斜贯在背上,只是皮外伤,伤口不深。
宁宴看着恨得牙痒痒,“君子没有隔夜仇!”
“你可别动他,”裴靖劝道,“来时殿下说了,让我看好你,你看不惯可以离他们远一些,不要起冲突,更不要动手。”
“不行,老子定要把那王八羔子的狗头按地上踩!”宁宴听不进任何劝告,他现在只想废了温其玉,不然心里这口恶气出不去。
“既然要出气,自然是自己动手才爽快。”裴靖哪是不想报复,只是想亲手报复罢了,温其玉还有精力找她晦气,说明揍得没到位,是该认真教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