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下的阴影里,姿态挺拔如青松。
白秀指了指那人,探身向真契问:“真契公公,那人是谁?”
真契顺着看去,看后抿了抿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回皇后娘娘,那人名唤沈确,现在任职……监察御史。”
白秀瞥见真契眼中那抹复杂,她又朝真契靠近一些,打探道:“现在?那他以前是……”
真契瞧着白秀好奇的眸子,犹豫再三压低声音讲道:
“回娘娘,沈确沈大人原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也曾是堂上拜相之人,与如今的卫相并堂而立。”
“可数年前,他被检举贪污受贿,但证据不足,罪名难定,僵持之下他得先太傅作保,故而皇上只贬他做了监察御史。”
真契唏嘘不已:“从正一品官,贬至八品……”
贪污受贿?
白秀再次看向掖门那处。
观望那人纹丝不动的站着,风迎面吹向他,又在他身上流连。
风耍弄着他那身赤红官衣并不停向后拉扯,不经意间显露出他的身形,腰窄得似乎只占官衣的一半。
这才看见,他的衣服原来那般松垮。
贪污受贿之人,能有这般消瘦?
苦肉计吗?
她突然对这个人好奇起来:“那他为什么站那儿?是想求皇上恢复官职吗?”
“这个,”真契摇摇头,“奴才就不清楚了。”
从那赤红的身影入了眼,便再难以忽略。
真契忍不住为他叹息,想了一下小声道:“皇上每逢月中上一次朝,其余日子沈大人都持着笏板站在那。许是朝堂上没能说的,想私下里对皇上进言吧!”
“皇上不见?”
真契摇头:“从不见。”
“从不见他,他却还来,”白秀眯眼看着沈确那道红影,又问,“他那样多久了?”
真契捻指细数了一下:“回娘娘,有十年了,风雨无阻。”
白秀一哽,心头一震,凤辇一转,那抹红影即刻被宫墙掩住,消失在眼前。
“十年啊……”
···
凤栖宫
白秀踏进后,立即受了一众宫人的跪拜大礼。
看着如流水般送进宫里一箱箱的金宝,听着真契对那些宫人的叮嘱:“你们要照顾好皇后娘娘,主子不悦便是你们失职!”
忽而,飘飘菜香涌入鼻中,令她精神一振。
皇后宫里有小厨房!
御厨呀!
嘴巴狂飙眼泪,白秀捏起帕子点了点嘴角的湿润,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
听见白秀轻咳,真契适时地止住话,疑惑地瞧了她一眼,可下一瞬突然闻到香味,他立即明白过来。
真契忍住笑:“皇后娘娘,若无事,奴才则就告退了。”
真契离开后,宫里顿时陷入沉寂之中。
跪地的宫人屏气凝神,各个眨巴着眼睛仰望她。
似乎在听候她的差遣,或是在等她开口表态,好在她的指示和言语态度中摸清这一任皇后娘娘的脾气。
白秀:“起身,开饭!”